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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成都连家堡

    连斐轩在房里喝着闷酒,三年来,几乎每天晚上他都重复着这件事,在半醉半醒之间回忆着宋毓华挥之不去的身影。

    从堂妹连紫莹捎来的家书中,他知道宋家庄也没有她的任何讯息。

    他当然不会太过担心她的安全,以她的能力,她足可自保,他最在意的是,如果她真的找到值得她爱的男人,决定不与他共度一生,他要怎么办?

    一想到心爱的女人此时可能躺在别人的怀抱中,他就快发疯了。

    “可恶!”他猝然把酒杯往地上砸,一股汹涌而来的妒意让他痛彻心扉“老天爷,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多久?”

    孤寂逼使他看清事情真相,在经历过伤痛后,他思索了很多,终于明白自己根深柢固的自以为是权贵婚姻的受害者,因而忽略了同为家族利益牺牲的那些可怜女人,让他失去了爱她的机会。

    他约略猜测到当年她原本心存的目的,只不过她并不晓得这个计谋已经成功,他正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连斐轩呆坐着思忖,她心中对他必定藏着许多敌意和愤怒,以她那么高傲的性子,竟为了戏耍他、报复他,而狠下心用身子作为代价,老天!那种恨到底有多深,他实在不敢想像。

    “花儿”连斐轩轻声低吟,充满无限痛苦。“花儿!”他仰起头发出哀鸣。

    连家堡的大执事连浩走到房门外,正想敲门,听到这痛苦的嘶喊声,他不禁停下动作。

    “花儿,你在哪里?”连斐轩泣不成声地喊着“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在房中回响“老天爷!你不可以将她从我身边夺走,她是我的生命,也是我的灵魂,失去她,我还能活多久?”

    连浩听到这些心碎不已的话,眼眶不禁湿了,静静的转身离开。

    明天他们就要出发前往草原进行一年一度的大买卖,现在就让他尽情发泄吧!因为过了今晚,他又要为身负的责任而忙碌了。

    黄昏夕照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有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营帐,牧人们正在自己的营地架设栅栏将牲畜圈住,这时,前来做买卖的人们仍络绎不绝的前来,十分热闹。

    连斐轩和陶戎这两个名震塞外的大商贾,正在营帐里围着火炉席地而坐。

    “你不要老是一副天要亡你的悲情模样好不好?这二年来,我见你一年比一年还要消沉,这样下去怎么了得?”陶戎劝道。

    “我没有机会告诉她,我的爱、我的忏悔”连斐轩慢慢抬起头,眼中满是赤luoluo的感情“陶兄,我只求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告诉她,但是三年了三年了”

    他知道她恨他,那两个月的相处,他给了她充分的理由恨他,但三年来他没有被这股恐惧打败,相反的,这逼使他更是非要找到她不可。

    如果找到她,他要尽一切力量消弭她的恨和愤怒,用全部的爱争取她的认同,珍惜她、宝贝她、尊重她的想法,他发誓,这辈子的时间都要拿来补偿自己过去对她所造成的伤害。

    但老天爷必须让他找到她,他才有机会弥补啊!

    陶戎沉重的叹口气,多年前,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因为成为家业的继承人而封闭了自己的感情,多年后,一个女人教会他重新学会爱人,但却又这么折腾他。

    “斐轩,振作一点,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

    “我爱她!”连斐轩不知道自己打断了他的话,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我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但是因为我的骄傲、愚蠢和盲目而没有发觉,直到我彻底的失去她”

    陶戎伸手按住他的肩头,正想着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时,一个童稚的娇柔声响打破了帐内悲戚的气氛。

    “爹!”

    两人闻声转过身,只见一个绑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正漾着开心的笑容,蹦蹦跳跳地冲进陶戎的怀里。

    “小宝贝,你刚刚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啊?”陶戎高兴的将她抱在怀里,笑着让她湿濡的小嘴在他脸颊印下一吻。

    “哥哥带我去看好多好多的马,有黑的、白的还有花的。”她倚在陶戎的颈窝里,指着紧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十岁小男孩说道。

    她的用词让陶戎莞尔,他笑了笑,然后才对儿子开口道:“崚儿,还记得你连叔叔吗?”

    他接着转过头看向连斐轩,但他入目所见的是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孔,活像三魂七魄都出了窍似的。

    “斐轩,你怎么了?”他不解地问道。

    连斐轩睁大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活似宋毓华翻版的小女孩。从她进入营帐后,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呼吸,心跳几乎停止。

    他见过陶戎的妻子楚妘,这个小女孩跟她完全不像,应该不会是她生的,难道

    喔!老天!不会的,它不会这样对他,是不是?他突然发出悲哀的笑声,充满酸涩。她终于找到可与她分享一切的男人,挥别过去,迎向只属于她的未来

    “斐轩,你到底怎么了?”陶戎把小女孩放下,不明白是什么事让他如此失神。

    小女孩也让他的举止惊吓到,一边往门口的方向挪移,一面大声呼喊“娘,你快来,有个叔叔病了!”

    站在帐门外的宋毓华,早在小女孩掀开帐幕的瞬间,就发现那个她自认已经抛在脑后的身影,但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知道他仍然在她的心里作祟,否则她怎会一眼就认出他来?

    他该死!为什么要在她这么努力地想忘掉他时出现?她无声地诅咒道,老天爷!难道你的惩罚没有结束的一天吗?三年了,她让自己忙碌,为的不就是要挥别过去吗?她的心因过往的记忆而隐隐作痛。

    老天!难道她的心永远没有自由的一天?

    “娘,你快点来嘛——”

    小女孩的呼叫声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宋毓华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扮演好现在的角色,她只是一个与他素昧平生的大夫,如此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略微颤抖的手掀开帐幕,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帐内走去。

    “斯晨。”陶戎如获救星,高兴得几乎要大喊阿弥陀佛,他被陷入狂乱的连斐轩吓了一大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毓华的唇角勉强扬起,然后低头看着女儿,轻轻责备道:“椿龄,你的声音太大了,哪像个小淑女哩!”

    一听这声音,连斐轩身躯剧震,他的臆测此时得到证实,对于这早就预知的结果,还是让他脸色难看至极。

    觉得自己就快要爆炸了,连斐轩连忙深呼吸两口气,努力压下那股即将淹没他的波动情绪,缓缓转过身来。

    她还是一样高贵动人,可能是因为为人母的关系,她多了一份温暖,少了许多高傲之气。

    宋毓华不用看也知道,那对灼灼的眼正盯视着她。她有意无意的整理着女儿的仪容,半晌,她拉起女儿的小手,往陶戎走去,无视于那个似要吞噬她的英挺身影。

    天啊!她必定恨他入骨,从她改名换姓并假装他们素昧平生的模样看来,她明确的告诉他并不想因两人以前的关系而影响她眼前的幸福。连斐轩觉得如遭雷击,似饮了穿肠毒药,胃部急速翻腾,直教他痛不欲生。

    宋毓华从陶戎身上得勇气,这是个坚守承诺的男人,她可以信任他。

    接着,她慢慢将视线移到连斐轩身上“这位就是我的病人吗?”

    “是啊。”陶戎心急的点点头“斐轩,我为你引见一下,她是”

    连斐轩突兀地转过身,对他一揖“陶兄,我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前去处理,就此告辞。”话落,他随即转身迈开大步快速离去。

    陶戎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可怎么办?他行为举止越来越不对劲,不会是即将发疯的前兆吧?想到这里,他不禁沉重的叹口气。

    宋毓华看清楚连斐轩的模样后,不禁僵住了。天,那个意志消沉,脸上满是胡碴,一头乱发纠结地堆在头上的高大男人,真是连斐轩吗?

    “娘,那位叔叔病得很重,是不是?”华椿龄抬头看着呆愣的母亲,伸手轻扯她的裙子问道。

    “或许吧,在没看诊之前,娘也不清楚。”宋毓华回过神,以压抑的平静声音回答“好了,你玩了一整天也累了,让哥哥带你去休息一会吧。”

    陶崚闻言,随即上前将华椿龄抱起。

    这个惜字如金,有乃父之风的俊小子,不知为何,从华椿龄一出生就以她的保护者自居,经过双方长辈的默许,现在更以她未来夫婿的身分对待她,对她占有欲十足,几乎朝夕不离。

    等两人一步出营帐,陶戎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斯晨,对不起,平时他不会这么无礼的,你可别介意。”

    “我无所谓。”她耸耸肩“倒是二哥的婚礼,你可别误了吉时,新房我已经整理得差不多,等会再收拾一下就行了。”

    陶戎这才想起今天的大事,急忙往门口走去“这次真的很感谢你代妘儿到这儿帮忙,否则我们这些粗手粗脚的男人,不知要把这场婚礼搞成什么模样哩。”

    宋毓华跟着他走到帐外,有感而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呢?三年来你们兄弟对我照顾有加,今天我只是尽我所能的回报,这根本不及你们对我的恩德。”

    “我们之间只讲情义不论其他,这种客套话以后不要再说。”接着他话锋一转“陶戟娶这刁蛮的鞑靼公主进门,也不知是福是祸,实在是教我担忧。”

    “大哥,你这就叫作庸人自扰,你不见那刁蛮公主见到二哥,就好像是老鼠见到猫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这就是人家说的一物治一物,我看他们两人是恩爱到白头。”宋毓华笑着道。

    “说的也是。”陶戎也觉得那情景逗趣至极,大笑起来。“时候不早,我先过去,你忙完就马上过来。”

    宋毓华点头表示明白。

    连斐轩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打量他们,看见两人有说有笑,他心如刀割。

    “老天爷,你对我的惩罚未免太过残忍了。”带着已经血肉模糊的心,连斐轩蹒跚地转身离去,

    宋毓华在营地的主帐内,正哄着女儿上床睡觉。

    她的营帐变成了新房,于是陶戎让出主帐,跑去跟手下的弟兄们挤一挤。

    “娘,为什么我们不能跟爹和哥哥一块玩呢?”华椿龄打了个大呵欠,虽然她真的很累,也想睡觉了,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可以和男孩子一起围着营火跳舞唱歌。

    “因为你还小,白天也玩累了,而且娘今天为了忙戟叔叔的婚礼也困乏得很,我们如果不想在客人面前打瞌睡,做出失了礼貌的事,就只好早点回来了罗,明白吗?”宋毓华一边帮她盖上棉被,一边温柔的安抚着道。

    对于女儿的问题,宋毓华只能用另一种理由解释,这时的她还不明白女人为何不能跟男人享有同等的权利,等她再长大些,才会从日常生活中自然了解这些,在那之前,她只想让女儿多享受几年无拘无束的日子。

    “喔,是这样子啊。”华椿龄闭上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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