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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罗小说网 www.dlxs.cc,假凤虚凰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我在树下蹲了一阵,终于稳定了心神。此时已经是夜深,我深吸了一口气,从树丛里走了出来。

    我心中盘算了一下,若事实与谢清运所说不符,那么我按兵不动即可。若事实与谢清运所说相符,那我必须立刻派人去追捕我母后,她不能落在任何人手里。只是谢清运此刻已经去追了,我不明白他的想法,是打算抓了母后来给我立功,还是要挟?

    我向暗卫下了追捕母后的命令,随后便决定往东宫走去,然而才走到一半,一个太监忽然匆匆忙忙拦住了我,急道:“殿下,陛下正派人到处找你呢,原来你在这儿啊!来来,赶紧跟奴才走吧。”

    “陛下找我?”我有些愣神,随后立刻定下心神来,向太监点头道,“带路。”

    太监带着我急急忙忙往御书房而去,我进去之后,所有人立刻撤了下去,而父皇坐在正上方,第一次如此正经地面对我。

    父皇以往召见我,普遍是在寝宫或者要抱个美人,从来都是一副风流浪荡的样子,很少像这样,衣冠整齐,神色沉稳。

    我上前拜见,他就坐在那里,没有让我站起来,我便跪着。

    “清歌今年几岁?”他玩弄着手中的玉玺,突然出声问我。

    “双十有一。”

    “记得当年第一次见你,你还是襁褓中的婴孩,冲着朕咯咯笑,如今一转眼,也长这么大了。”

    我没说话,等着父皇继续说下去。他看了我一眼,慢慢道:“清运派人去拦截皇后了,你也见了他,如今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一听这话,我心沉到了谷底。我几乎可以确定,父皇是知道的。

    不需要我说,不需要我来表明,父皇早已知道,我不是皇室血统!

    可是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让我长这么大?让我留在这个位置上!

    我脑中千回百转,全是当年父皇母后与我相处的时光。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颤抖着身体,几乎问不出问题来。

    眼泪涌上来,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强撑着心神,艰难开口:“清歌只想知道,陛下知道多少?又为何留下清歌?”

    “多少?”父皇笑了,“该知道的,朕都知道。当年林婉清抢了谢子兰的妻子,令其早产,朕知道;林婉清将谢子兰的女儿,也就是你,偷龙转凤,将你以女儿之身推上太子之位,朕知道;林婉清意图将自己亲生儿子杀害,朕知道;林婉清一直教导你谢子兰乃逆臣,迟早与你相争,不是你死就是他活,不断想催促你让你毁了谢家,朕也知道。朕知道得太多了。你的来龙去脉,朕都知道。至于为什么留你……”

    父皇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朕也不过就是想让皇后开心一点,想让清运活下来。留下你,皇后便以为自己计策成功了,不会再盯紧朕的其他子女。当年皇后若不是留下你,将清运送出宫意图杀害,清运在宫里早就死了,哪里能长这么大?说起来,朕应该感谢你。”

    清运……

    我恍惚明白了什么,有些失神:“谢清运,才是陛下真正的儿子?”

    皇帝没再说话,含笑不语,却点了点头。

    谢清运是真正的皇子,苏域是宣德太子之后,那我呢?谢子兰的女儿……

    我不敢深想下去,跪在地上,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不要深想,不要回想,只能询问:“既然已经藏了二十一年,陛下今日突然告诉清歌,是想做什么?”

    “朕把你放在太子位上养了二十一年,”他将手中的玉玺翻了个个儿,“如今杨恭淑终于回来了,你不觉得,有些东西,你该还回来了吗?”

    “太子之位,清歌不敢图谋……”我闭上眼睛,“只是清歌一旦昭告天下自己的身份,天下必当诛之……陛下养育清歌二十一年,必当有些父子之情。还请陛下看在父子之情面上,给清歌指一条活路。”

    话说到这里,我已经说不出下去了。

    面前的人是我以为的父亲,我叫了二十一年父皇的人。然而不过几个时辰,天翻地覆,我竟是要同他这么说话。

    小时候他打我板子,我觉得他残忍;

    六岁的我走在大殿上摔倒,他只会吼我没用,我只觉得他严厉;

    而如今我才明白,那哪里算残忍,哪里算严厉?此时此刻,他如此对我笑着,要我的命,这才叫残忍!

    他听着我的话,轻抿了一口茶,拉长了声:“清歌啊,朕养过许多狗,你什么时候见到朕对那些狗有父子之情的?朕会在你死后为你立个衣冠冢,也算是感激你为朕和清运太子所做的一切。”

    衣冠冢……

    我心里面彻底冷了下来,终于明白,面前这个人,竟是连全尸都不愿意给我留了。我没有说话,只是跪着,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大概是人之将死,他也没有摆架子让人立刻将我拖下去,只是静静地坐在正上方,闻着热茶蒸腾起来的茶香。

    我听着他吹茶的声音,想着那么多年的时光。

    我一路成长,一路往前,然而我以为爱我的人都不曾爱过我,我以为我恨的人都深爱着我。

    面前这个男人也曾在我年少时抱着我在御花园里打转,也曾在其他人欺负我的时候挡在我身前。他曾说他要将江山交给我,也曾像一个在普通不过的父亲一样,说我儿前途无量。

    哪怕是他荒唐了些,我却也从来都觉得,这是我的父亲。

    可是如今他突然说他不是,突然说我不过是养的一条狗,不过是为了谢清运去死的一个替身,连一个全尸都不能留给我。

    我终于忍不住,哭着笑出声来。

    他不言不语,抿了口茶,终于出声:“如果没有什么要说的,你就下去吧。我会说明是皇后告知了真相,将你依法处置。你……”

    “不要!”听到这里,我终于害怕得扑了上去,在他猝不及防间抱住了他的腿,高喊出声来,“父皇,求你饶过我吧……求你……”

    “来人!”他被我一扑,冷下声音,直接往我身上踢了过来。

    “不……求您了……求您饶了我吧……我陪了您二十一年,我当了您二十一年儿子……”

    我哭得满脸是泪,拼命拉扯着他的衣衫。他眼里全是厌恶,侍卫冲了进来,将我往后拖去,我拼命挣脱,想去抓住他。他终于恼怒,一脚一脚踢到我身上。

    他用了狠力,我竟也不觉得疼,只觉得我得抓住面前这个人,必须抓住他。

    我活二十一年,活得小心翼翼,活得卑躬屈膝。我舍了身为女子的一切,我扔了七情六欲,我连爱一个人都爱得躲躲藏藏,不过就是想多活几年。想等到头发花白,心中安稳地看一场夜雨。我怎么能死呢?怎么能以这样的方式死呢?

    侍卫越来越多拥了进来,拼命压制住我,我满身是伤,却还仍旧要挣扎着往他爬过去。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太监在外面一个一个慌张唱声:“谢大公子觐见——”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都是微微一愣,音刚落,一个穿着染血长衫的身影就走了进来,一脚一个,直接踢开了压着我的人,将我拢在怀中,手往我脉上一搭,大喝了一声:“统统给我滚开!”

    吼完之后,所有人看向了前方的皇帝,皇帝冲众人点了点头,所有人便都退了下去。

    谢清运抱着我,手在衣袖下按着我的脉搏,皱起眉头来,突然压低了声同我说了句:“腰窝,斑形。”我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闻着他身上的清香,将整个人都埋进他怀里。

    皇帝静静地看着我们,谢清运轻抚着我的背,安抚着我的情绪,温和道:“陛下不可杀她。”

    “有什么不能杀的?”皇帝笑了,“就因着你喜欢她?清运,你是要当皇帝的人,不能有这么多儿女私情,你有私情,便是你一生注定的致命伤,不过一个女子,日后你会有很多。”

    “女人不重要,皇嗣呢?”谢清运抱着我,抬头看向皇帝。皇帝面色一僵,随后皱眉:“她有了你的孩子?”

    “是。”谢清运张口说白话,竟是像模像样道,“我与清歌之情,父皇早已知晓。叶氏皇族子嗣单薄,儿臣舍不得这个孩子。看在这个孩子的面上,儿臣想要保下她来。”

    “若真有皇嗣,那必须得保下来。”皇帝眯了眯眼,召唤出声来,“来人,将太医院当职的人通通给我召来!”

    我一时不由得紧张起来,我没有身孕,哪里去给谢清运怀孩子?然而谢清运面上却是一派淡定,不知是淡定习惯了,还是故作镇定。

    不一会儿,太医院的人便赶了过来,谢清运命人给我换了衣衫,遮住了脸,躺在床上给太医诊断。太医们轮流为我号脉之后,叽叽喳喳说了一阵,随后便转身报告了皇帝。

    “禀陛下,这位女子已有一个月的身孕,方才受了皮外伤,可能有流产的风险,不过若后面注意着些,这孩子也能保下来。”说着,为首的太医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有些迟疑,“不知陛下的意思……”

    “保!”皇帝立刻点头,冷声道,“这孩子必须保住,孩子保住了,你们的项上人头也就保住了。”

    “是是,”所有太医立刻跪了一地,为首太医赶忙道,“臣等必将竭尽全力,保护夫人母子安康。”

    “嗯,”皇帝点了点头:“那开了方子,退下吧。”

    有了皇帝的赦令,众人立刻围在一起,讨论了片刻后,便开出了一个方子,然后匆匆离开。

    离开之后,皇帝立刻便笑了起来:“清运,清歌一直与叶清玉在一起,感情甚浓,我倒不知,你是何时何她在一起的?”

    我不说话,我知道皇帝这是怀疑了。这孩子的确不是谢清运的,可他此时此刻,必须是谢清运的。

    谢清运面色不改,淡然道:“前些时日,我与清歌天天在一起,喝酒逛青楼,父皇以为,以我们二人的身份,我不需要去青楼召妓,清歌招不了,我们日日去,是去干什么?”

    皇帝面上有了恍然的表情,又转头看我:“清歌既然已经与我儿在一起,便要多多关心他。他大腿上有一块斑形伤痕,阴雨天气总会疼痛,你平日要多注意注意。”

    皇帝这么一说,我脑海中立刻闪出谢清运的话来,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假作无知道:“伤不是在腰窝上的吗?”

    听了我的话,皇帝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来,温和道:“清歌啊,叶清玉不知你女子的身份吧?”

    “不知,”我赶忙道,“清歌对清运殿下一片忠心,始终守身如玉,与叶清玉从不曾有肢体接触。”

    皇帝大笑起来,转头同谢清运道:“既然有了皇嗣,那当然要好好对她。只是清歌她若不死,你便不能恢复你的身份。而且你若真要让她活着,怎么和那些老古董交代?”

    “儿臣自有安排。”谢清运面色坦荡,“林婉清跑了,但我已经用重兵围在杨恭淑旁边,只要她靠近,立刻会带回来给父皇。杨恭淑一日不知清歌真实身份,清歌便可好好当一日太子。”

    “那你呢?你的身份什么时候宣布于众?”皇帝皱起眉头来。

    谢清运摇摇头:“不急,还不是时候。杨恭淑们已经得知清歌非皇室血统,此时隐忍不发,估计就是在找好时候。等他们将招都使出来,最后拖清歌下台的时候,我们再宣布这个消息,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皇帝沉默下去,似乎是在思考方案。谢清运等了片刻,终于道:“如果父皇没有其他事,那儿臣就带清歌下去了。”

    皇帝点了点头,他便抱着我起身,直接往外走去。我攀在他身上,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觉得身上伤口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但我不曾说话,咬紧了牙关。谢清运将我温柔地抱进马车里,然后坐到了我的身侧。

    马车摇摇晃晃启程,他始终拉着我的手,低眉垂眼,一言不发。

    许久,他终于出声。

    他说:“清歌,想必此刻,你一定很疼。”

    说着,他躺到我身边来,手轻轻搭在我身上,看着我,满眼疼惜。

    “可是别怕,”他说,“我在,始终都在。”

    就这么一句话,我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在我快死的时候,在我如此绝望的时候,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在我的母亲设计害我、父亲杀我、天下皆要诛杀我的时候,那个张牙舞爪、我为之付出过心血、说要守着我的人不在;那些我对掏心掏肺的人不在,却只有一个从不相关的谢清运对我说,他始终都在。

    我一把抱紧了他,死死埋进他怀里。

    我说:“谢清运,我疼,我疼得快要死了。我怕,怕得快要死了。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所有人都要杀我,所有人都想我死。爱我的人,我的亲生父亲已经被我杀了。可是我没明白,可是当时他不断地暗示我让我叫他爹的时候,我始终没有明白。”

    “他们都知道的啊……那些我爱着的人,我以为的父亲、母亲、恋人,他们都知道吧?”

    回忆起当初苏域的暗示,从小母后的教诲,我心里似乎被刀片搅成了碎片,我只能将所有的痛苦变成号哭的声音,变成掐在谢清运身上的力度:“可是他们却始终看着,像看一只被戏耍的猴子一样,看着我杀了我的亲生父亲!”

    “我以为我这么做是在保护我爱的人,我以为他们爱着我。所以哪怕谢子兰死了我痛苦,我不安,我愧疚,可是我却也从未后悔。可现在他们告诉我,我错了!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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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嗓子疼得几乎再说不出话来,号哭渐渐变成呜咽:“他们不曾爱过我,没有人爱过我。唯一爱过的我的人,只有我的父亲……可是他死了。他被我害死了!如今我还有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

    “我只是想安安稳稳活着,”我抓着他的衣衫,痛哭出声:“怎么就这么难,就这么难?”

    谢清运没说话,有一下没一下拍着我的背。

    我瞧不见他的神色,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迷迷糊糊只听见他在说:“我在,我在呢。”

    我一天一夜没睡了,他这么念叨着,我竟是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了好长时间,迷迷糊糊之间,我感觉有人给我灌入了苦涩的药汤,没多久,竟就开始断断续续做起梦来。

    梦境是从年少时开始,彼时谢子兰刚刚当上我的老师,我调皮捣蛋,天天被罚,宫里人出了主意,说孩子就该和孩子在一起耍玩,这才不会闹腾,于是隔天谢子兰便带了一个男童过来,同我说,这个孩子,便就是我的侍读。

    那天是个好天气,我尚在水榭里看书,远远便瞧见一个男童由谢子兰牵着,小步走过来。宫里除了小桃子以外,从来没有过同龄的孩子,第一次瞧见,我心里又欢呼又雀跃,想了十几种收拾对方的方法,就等着这傻缺自投罗网。

    我身边就一个空位,于是我赶紧地放了针在上面,然后端坐在那里,笑意盈盈地看着谢子兰牵着他走了过来。

    “微臣谢清运,”他用稚嫩的童声开口,生疏地行着宫中的大礼,对着我磕头,“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嗯,免礼免礼。”我一心就在戏弄他这件事上,也就听见他说自己叫谢清运,其他我都没听见,就敷衍过去了,然后上前将他扶了起来,亲切道,“你几岁啊?孤叫你哥哥还是弟弟?来,不要客气,坐在孤旁边一起听课吧。”

    说着,不容对方反驳,我就直接将他按了下去。他倒也老实,我一按,他就坐下去了,我当时就惊呆了,怕他叫出声来,他面色变了变,竟真的一点都没叫出声来。僵硬了声,压着牙关道:“微臣比殿下小一个月。”

    “哦……这样,”我呆呆地反应,敷衍道,“那我叫你清运就可以了。”

    谢清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看见我们相处融洽,谢子兰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开始讲学,整个过程谢清运一言不发,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动也不敢动。

    我从来不能想象有人被针扎居然还能一动不动,于是我时不时忍不住会去瞅他,总觉得哪一刻他会无法忍耐,一跃而起,然后告诉他爹说他屁股上扎了根针。

    可是他没有,那种惊人的毅力和淡定的气质,让我心中对他的惊叹逐渐转化为了敬佩。他在我心中的形象突然伟岸起来,就像一个英雄一样。

    那节讲课一共持续了一个时辰,谢子兰便被人匆忙叫走,走的时候,我一把压住了准备起身的谢清运,同谢子兰道:“太傅,留清运在宫里陪我吧,过两日您再来接他回去。”

    谢子兰点了点头,笑起来:“殿下,清运本就是臣带进宫里陪伴殿下的,殿下可直接带回东宫,同殿下玩闹,臣每日看看他便可。”

    说着,他看向谢清运,冷声吩咐:“清运,可明白了?”

    “儿子明白。”谢清运红着眼睛,俯身送走了谢子兰。等谢子兰走远了,我拉扯他,他这才抬起头来瞧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询问:“屁股还好吧?”

    谢清运看着我,红着眼睛,满脸不理解:“殿下,银针果然是你放的对不对?”

    “哎呀,你别着急,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坐下去啊,我身边人从来不理我这套的。来来,你翻过身来,我帮你把针从屁股上拔出来。”

    他不动,瞪着我:“叫太医。”

    “这可不行,”我吓到了,“叫太医我父皇就知道了,我父皇知道你爹就知道了,你爹肯定抽死我!来吧,我手艺还行,从太监屁股上拔过好多次针了,你问小桃子,”说着,我转过头去,看向就比我大三岁的小桃子,询问道,“小桃子,我拔针技术还不错,对吧?”

    “哼!”小桃子立刻扭头,不愿意回答。

    我苦口婆心地劝阻他:“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儿,那针很好拔的,来来,给我帮你拔针,我请你吃烤鸭。”

    他不说话,眼里似乎有些动摇。

    “还有荔枝,最南边送过来的,你吃过吗?特别甜,长得晶莹剔透,可好了。”

    他有些犹豫地动了一下,我立刻知道他快沦陷了。

    “牛肉干?”

    “桂花糕?”

    “枣花糕?”

    “冰糖葫芦?”

    “小糖人?没见过吧,那糖都做成了人样,孙悟空猪八戒,你要啥有啥。”

    “还不肯屈服?好吧,你叫太医,我让厨房只做胡萝卜,你天天吃胡萝卜……”

    “成交,”他咬牙抬头,“你刚才说的,一样来一份。”

    我愣了愣,对于英雄居然屈服在了食物这件事,我突然觉得有那么些微妙。但出于对自身安危的考虑,哪怕心中有种被毁神的微妙感,我还是英雄的将他推到,翻过身来,然后将小手摸到了他的屁股上。

    那是我第一次摸男人的屁股,虽然当时他只能说是个男孩儿。弹性非常不错,我忍不住拍了一下,于是他也没能忍住,痛苦地号叫出声来。我趁机按住他的屁股一挤,便把银针给挤了出来,然后掐住尖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拔了出来!

    血瞬间溅了我一脸,他惊呆了,傻傻地看着我,我抹了一把脸,安慰他:“没事儿,这是个小小的失误,我拔针的手艺……”

    话还没说完,谢清运两眼一闭,直接昏了过去。

    我呆呆地看着他,我突然觉得,我这英雄,也太柔弱了!

    谢清运晕完了以后,我和小桃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没有叫太医的勇气,于是我们俩奋力地将昏迷中的他抬进了我的寝宫,拼命喂水,喂水。我特别怕他死了,我觉得我要是把谢子兰的儿子弄死了,他能杀了我!

    于是我一直守着他,喂水,终于,我不知道他是被水呛醒的,还是自然醒的,天黑的时候,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当时抱着他,非常紧张。

    “你终于醒了!”我感叹,“我好害怕你死了啊!”

    以上说的话,全是发自我内心的肺腑之言,若干年后,谢清运告诉我,当时他被我这么抱着,听着这句话的时候就决定,我这个兄弟,他认定了。

    于是乎,从那天开始,我就与他称兄道弟。他感激我给他的温情,我崇拜他的勇敢,我们俩一起听课,一起捣蛋,一起欺负人,一起被人欺负。

    我们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号称宫中两恶,人见人嫌,我平日都很端庄,因为我是一个端庄的太子,只有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肆无忌惮地去做坏事。因为我知道,反正有他背黑锅。

    当时我常常穿着小太监衣服去私下赌钱,赌输了我就赖账,有一次被十几个太监约着揍我,我被他们哄到伙房,关键时刻,抄完作业的谢清运一脚踢开了大门,一个人单挑十几个人,拖着我一路跑了出来,一路跑,一路骂。

    我跟着他一起骂,最后被那十几个太监堵在墙角下揍了。因为这事儿是起于我去赌钱,我和他也不敢传出去,只是后来好好习武,过了一年找了个机会,把太监们叫出来再打了一顿。

    打完太监的时候,我们俩蹲在墙角喘着粗气一起笑,笑完以后,他拉着我,询问我:“殿下,我们会分开吗?”

    “不会。”当时我特别豪气地将手搭在他肩上,抱住了他,“我当太子的时候,你就当侍童,咱们一直在一起。等以后我当了皇帝,你依旧跟在我身边。”

    “可是,跟在皇帝身边的好像都是太监,”他皱起眉头来,“我不想当太监,我还想娶媳妇儿。”

    “

    要不这样?”我想了想,终于想出一个好方法来,“我娶你当皇后,你就可以和我一直在一起了!”

    “男的也能当皇后?”他睁大了眼。我有些不解地抓了抓头:“可以吧,那些话本子里面不是有个韩皇后吗?也没有人说男的不能当皇后啊?”

    听了我的话,他便笑了,点头道:“行,那以后我就来当你的皇后!”

    “可以啊,你到时候来当我的皇后,我就再也不要其他贵妃了,我就和你一个人玩!”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我不能娶他当皇后了。因为,我长胸了。

    基于长胸的原因,母后迫不得已和我解释了男人和女人的结构问题,我这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明白了我和谢清运的不一样。我终于知道,我是不可能娶他当皇后的,而且又因为我的太子身份,我也不可能嫁给他。于是我突然意识到,其实我们年少的话是当不了真的。

    我有了那么一些难过,并且这种难过随着年月的增长而增长。但他仿佛是毫无意识一般,始终调笑着说要当我的皇后。

    我们一同长到十二岁,也就是那年,谢子兰同我决裂,他再不当我的老师,并强求谢清运回谢府,谢清运竟是一言不发,跪在谢家大门口跪了一天一夜。

    当天下了大雨,我听到消息之后,一直坐立难安,在宫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等小桃子第十次告诉我说他还跪着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

    我去的时候他还在跪着,浑身被雨淋得通透,我远远在马车里瞧着,感觉内心里面有什么东西生根,发芽。我跳下马车的时候,直接冲了过去,然后就抱住了他。

    “你这是做什么呢,”我抱着浑身滚烫的他,慢慢收紧了手臂,“回家就回家吧,不陪着我就不陪了吧,又有什么呢?”

    “你说谎,”他虚弱地笑了,那时候他还没我高,还很瘦,只能在我怀里,抱住了我,“如果不陪着你就没什么,那你现在哭什么?”

    “我哭是因为看着你跪,我难过。如果你要陪我就要受罪,那么我宁愿你不陪我。”

    “可是,如果我现在不陪着殿下,以后也就没时间陪着殿下了。”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全是苦涩,“你和我约定要一直在一起,我要当你的皇后,可是清歌,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男皇后?我只恨我不是女儿身,如果我是女儿家,那么到适婚年龄,我就入宫去,当你的太子妃。”

    “可是我始终是个男子,所以我只能在现在陪着你,若现在不陪你,以后就陪不了了。”

    我听着他的话,第一次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在雨里拥抱在一起,似乎怕一个不小心,就遗失了彼此。

    当天夜里,我直接把他带回了东宫,我和他躺在床上,手拉着手一起入睡。第二天我便去求了父皇,让他留在宫中。父皇也不说话,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谢清运,有那么片刻的失神,最后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谢清运就没怎么回过谢家,他常常同我在一起,他越长越高,最后终于超过了我,而我的身材和眉目也越发明显,需要束上束带、画了浓眉来掩饰。

    母后同我说,让我不要和谢清运私交过深,谢家终究会害我,我与谢家人牵扯太多,实属不智。

    然而我却没由来的信着他。

    他一直陪伴着身边,同我过每一年生日,每一个节日。整整三年,他从未离开过我身边一日。白日里他在我身后守着我,晚上他就睡在外面守着我。每天夜里我都要问一句:“清运?”,等他应我一声:“我在。”,我这才肯睡下去。

    那是我最简单也最温暖的岁月,我从不觉得寂寞,也从不觉得难过。那时候我太小,我没想过未来,也没谋划过什么。我只是想一直能像当时那样,让这个少年一直守在我身边,然后在我叫他名字的时候,应我一声:“我在。”

    我想谢清运也和我一样,直到十五岁那年,我被刺客刺杀时落入水中,他跳下水里救我,将我从水里捞出来,他不顾我的阻拦,将衣服一拉,打算给我上药的时候,他愣住了。片刻后,他猛地对着身后即将上来的侍卫高吼出声:“退下!”

    当时我们都很冷静。我瞧着他,他低垂着眼,但给我上药的手却始终在颤抖,上完药后,他将外套脱了披在我身上,故作镇定将我打横抱了起来,这才低声问我:“宣你平日固定的那位太医?”

    我在他怀里因为寒冷打战:“宣!除了小桃子,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

    谢清运点头,大步抱着我回了东宫。

    我受的伤不重,小桃子和太医忙忙碌碌,谢清运就一直站在我身边。我从未打算刻意瞒他,他看见了,便是看见了。等小桃子和太医忙完,谢清运终于走上前来,迟疑道:“你……”

    “如你所想。”我睁眼看他,“你从不需要遗憾什么,我一直是女子,你是男子,一直正好。”

    他微微一愣,片刻后,却是笑了起来,低头拥抱住了我。

    那时候,对于我和他而言,拥抱已然是最亲密的动作,已然足够。

    “清歌,”他音调里满是雀跃,“我很欢喜。我……”然而话没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放开了我,“你……你是女子,当了太子,日后打算如何?”

    “日后?”我也有些疑惑,片刻后,我有些紧张,抓紧了袖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若是被人知道,”他抿紧了唇,“你当如何?”

    “我?”我苦笑起来,“母后说,若是被人知道,我只能去死。”

    他没再说话,许久之后,他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慢慢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坚定道:“我带你走。”

    “你说……什么?”

    “我带你走,”他一把抓住了我,“清歌,你不可能瞒一辈子。你是太子,就必须要生儿育女,必须娶妻。一旦你娶妻,一切就完了。我现在就带你走,天涯海角,总有你我的去处。”

    我没说话,他靠近了一些,紧逼询问:“你怕了?”

    “我不怕,”我听到这句话,慢慢抬头,静静盯住他,“我只怕你害怕。”

    “你在这里,”他慢慢笑了,“我怎么可能害怕?”

    我们两个不说话,静静盯着对方的眼睛,烛火映照,我拉着他的手,感觉有无穷无尽的勇气涌了上来。

    当天晚上,他没有离开我的寝宫,抱着我在床上入睡。

    他问了我好多问题,问我喜不喜欢粉红色的裙子,问我喜不喜欢翡翠簪子,问我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问我是想去长白山看雪还是去南边看海。

    他说远方的天山上有一种花,被冰封在高山之上,常开不败。他日后带我去看。

    我抱着他,感觉似乎只要一睁眼,就能在宫外。

    等第二天,他就去布置,而我则乖乖养伤。他准备好了一切,隔了半个月,一天晚上,他终于动手,带着我偷跑除了皇宫。

    那天晚上是明月夜,我们跑出皇宫之后,不敢在城里停留,连夜带着太子令牌出城而去。

    那时我第一次出盛京,当空皓月朗朗,身边萤火相伴,我和他架马奔驰,那一夜,我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安全。

    我再不用忐忑别人会发现我是个女子,再不用害怕。

    然而我们跑了才没有三天,便被皇帝派来的人追了上来。当时他去林中打猎,于是只有我一个人被抓了回来。

    本来我想,只要我回来便好,谁知道父皇没瞧见谢清运,竟是立刻怒了,直接让人将我按在地上打,逼问谢清运的下落。

    板子一下一下落在我身上,我不断重复着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去打野味了,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

    但那时候我如此不解,我不明白,一个外臣的儿子失踪了,为何父皇能对我下这样的狠手?我也不明白,他如此焦急找谢清运,到底是为什么?

    然而不需要我明白,他只要去做他要做的事情,便就可以了。

    当天谢清运便被找了回来,确切地说,是他自己回来的。

    他被领到我面前,那时候我已经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了。他一见到我这个样子,直接就冲了进来,想要触碰,又怕碰到我的伤口,于是只能站在边上,许久,他才不可思议道:“太子乃陛下亲生骨肉,陛下何以至此!”

    皇帝没说话,他直接从高台上走下来,一耳光便抽到了谢清运脸上。

    谢清运被他抽得直接滚在地上,皇帝似乎还想打,但停了片刻,又道:“小兔崽子,为了个女人,你什么都不要了,就想这么跑!大宣江山全是老子的,你跑得掉吗?!”

    一听这话,我和谢清运猛地回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皇帝。

    他知道的!他知道我是个女孩!

    我们什么都来不及反应,皇帝又一指我:“你心疼是不是?心疼,朕就打给你看!”

    话刚说完,边上的奴才便将我直接架了起来,再一次一耳光一耳光抽了上来。

    我已经被打得麻木了,脸上的疼痛远不如方才所接受到的信息重要。我愣愣地看着面前两个人,看着谢清运冲了过来,被侍卫架住。

    “陛下,您这是何意!”他眼里全是眼泪,努力往我的方向扑过来,却被侍卫死死拦住。皇帝站在一边,面色不改,淡然道:“你问朕这是何意,朕就告诉你。”

    说着,皇帝往外走去,旁边的奴才终于停了手,同侍卫一起,架着谢清运跟着皇帝走了出去,留我一个人躺在地上。

    我不知道我在地上躺了多久,但是那真是我记忆里少有的漫长时光。

    房间里空旷且黑暗,周边没有一个人,我全身是血,躺在地面上。

    可是我居然不怕,一点都不怕。因为我知道,爱我那个少年总会回来,他会带我走。他说他会给我买粉色长裙,翡翠发簪,会带我去长白山看雪,去南边看海。他说天山上有雪莲,冰封高山,常开不败。他会带我走,离开这个皇宫,让我一生心安,百岁无忧。

    我信,我不得不信。我趴在地上,等着他回来,带我走。

    我等了好久,好久,终于听到了门开的声音。门外站着那少年的身影,身材笔挺修长,恍如亭亭修竹。他踏着月光走进来,慢慢停在了我的身前。

    他面上带着眼泪。我从未见他哭过,唯独这一次。我趴在地上,侧着脸看他,等他说话。他颤抖着手,慢慢放到我的脸上。

    “清歌,”他说,“我可能不能带你出去了。”

    “听说去天山的路不好走。”我低声喃喃,“不过没事的,我这辈子肯定活得很长,我们慢慢走,总能走过去。”

    “陛下说,我是要登基称帝的人,不能为你毁了一辈子。他答应我,要我出去历练六年,不见你,如果回来后,我们还能在一起,那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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