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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罗小说网 www.dlxs.cc,美人在侧花满堂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反倒是让坐在车前的明飞在停了车之后,倚在明府的院墙上干呕了好久。

    从此,明飞在心中暗自发誓,以后无事绝不会招惹这个小魔头。

    第五章紫玉山庄(上)

    夕阳西下,他们终于抵达了紫玉山庄,车停在了门前两棵大榆树下。

    紫玉山庄位于东京城城西,而天下闻名的紫玉山庄并非如世人所传那样,门前的匾额挂得也并非是那“紫玉山庄”四个大字,相反那烫金的匾额之上只是题着“明府”二字。

    轻跳下车,抬首望着眼前悬着的烫金匾额,之上题着的“明府”二字,以及门两边新贴的一幅淡红硃砂字的门对,两行字英秀瘦削,历落倾斜,美仁的喉咙不禁微微牵动,胸口处宛如压了一块千斤巨石一般。

    十八年来第一次,她终于站在了这个在脑中幻想了十八年,琢磨了十八年,矛盾了十八年的地方。

    娘,符儿要进去吗?符儿该进去吗?

    悦姨,你为何一定要符儿来到此地?

    迈进朱漆的大门,明景升缓缓转身,望向自从下了马车之后就一直望着那个匾额发呆的美仁,眉心微蹙,嘴唇微启:“发什么呆?打算在这里站一夜?”

    咬了咬唇,美仁松开了紧攥着的拳头,直了直身子,调了调气息,迈进了朱漆的大门,走近了明景升的身旁,道:“事先跟你说明,既然你自认是我表哥,可别想我这个娇贵的表弟住下人房,我可是要住上等的厢房。”

    “是否还要找两个丫头日夜伺候着你?”明景升反唇相讥。

    “求之不得。”美仁轻嗤一声,并轻推了下挡着路的明景升,大步迈入园中。

    守门的小厮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俊俏的小哥,对少主如此无礼,而少主非但不气,反而气定神闲,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明飞则是耸了耸肩,将手中的马鞭扔给了守门的小厮,示意他有活可以做了。

    明府之所以会称为名震江湖的紫玉山庄,是因为明经堂年轻时有一个优雅的称号名唤“紫玉公子”,相貌、才识、武功在江湖上都是一等一的上乘,无论是那名门闺秀、小家碧玉,还是那江湖侠女、青楼艺妓,但凡与之见过一面的女子都会被这位文武双全、相貎出尘的紫玉公子所深深吸引,愿以身相许,追随其身后一生一世。世人都喜欢以“紫玉山庄”来称呼明府,以显世人对这位风流倜傥的紫玉公子的景仰与爱慕。

    自二十年前,明经堂突然退隐江湖金盆洗手之后,出乎天下人的意料,改行从商,短短的几年内凭其惊人的实力成为了京城的首富,其产业涉及各行各业,遍及大江南北,成就了另一段神话,这样一来,紫玉山庄的美名更是四海远播。

    可想而知,明府的奢华更甚于信阳的蓝府。

    进门数十步之遥,便是一座风格独特的屏障式假山,绕假山东行,山后是一个方方的广庭,庭中满地都是合抱粗的奇松怪柏,龙干撑云,翠涛泻玉。夕阳西下的余辉,透过叶空,漏下的霞光,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金绿色。

    一时间,美仁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足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抬首盯着那金绿色的天空发呆。

    “哥。”蓦地,一个突兀的女声自前方传来。

    美仁定睛一看,正前方飘来一抹粉色倩影,猛地扑进明景升的怀中,只听那身影的主人从明景升的怀中抬起娇颜,清喉娇啭:“哥,你终于回来了。以为你午时便会到,等了好久。我让膳房给你熬了银耳莲子羹,正好趁热着吃。”

    摸了摸鼻子,美仁审视着这个唤了明景升一声“哥”的女子,一头乌黑柔滑的青丝,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庞,一袭华贵的粉色罗衫,好一个上等的货色,不过从很多些方面来说,这个小丫头还不及蓝希凌,所以比起自己来,更加逊色很多。

    这小丫头是这个痨病鬼的妹子?

    依眼前的情形看来,却是好一个“兄妹情深”啊。

    明景升将妹妹明景璇轻轻地从身前拉离,柔声道:“璇儿,咳咳咳,二哥还有事要先去见爹,待会空闲下来,二哥去找你。咳咳咳……”

    眼见明景升又开始咳嗽,美仁翻了翻白眼,心中暗嗤,这痨病鬼有必要咳成这样吗?在她面前,和她说话,可是言辞激昂,看不出半□体哪里不舒服了。

    “咦,看你又咳了,才刚回来又要去见爹,你就不能歇一会吗?”明景璇嘟喃着小嘴娇嗔。

    “乖,听话,回房去。”明景升道。

    “哥……”明景璇绞着手绢不大乐意,余光终于瞥见了美仁,疑惑地指着美仁,问道:“咦,哥,这个小孩是谁?”

    “爹的故友之子,咳咳咳……”明景升应道。

    “真的吗?”明景璇一脸鄙夷,低声啐了一句:小家伙一点礼貌都不懂。

    说实在的,之前听这兄妹两人叙旧,美仁觉得很无聊很无趣,基本上属于忽略不计,但听见有人说她坏话,她的耳朵可比那猫的耳朵还要灵。微蹙了蹙眉,美仁斜眸睨了明景璇一眼,居然敢说她没礼貌?笑话,难不成见着谁她都要喊姐姐。讨厌的女人,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样,令人生厌。

    来日方长,今日是进府的第一日,她就先放过她,不多计较,日后若是敢再出言不逊,就休怪她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明景升道:“璇儿,你这说的什么傻话,快先回房去吧。”

    明景璇轻点了点头,领着自己的丫环终于离开了。

    明景升对着明飞交待了几句,两人分别往两个方向走开了,将美仁一人晾在一旁。对突如其来的情形,美仁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这个主人竟然将她这个客人一人丢在这里就这么不管了,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他是她表哥,哈,这真是个笑话。

    站在这园中,美仁双手抱胸,竟赌气式的一动不动。

    这时,来了两名长相秀美的丫环,对着美仁欠了欠身,说是请她回厢房的。

    明家的待客之道,真是让人大开眼见。

    美仁一声不吭地随着两个小丫头离开。

    松林尽处,一带粉垣,天然界限,恰把全园遮断。穿过中间一个秋叶式的洞门,洞门内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落,庭前一架紫藤,满架的紫藤花,与那绿叶森森,相间映衬。满院种着的是垂丝海棠,红艳娇酣,正是花开时节,让人忍不住地驻足流连。

    朝北的方向是三间厢房,沿着回廊步入厢房内,如美仁所愿,明景升给她准备的是上好的厢房,还有两位长相秀美的丫头伺候着,一个名唤侍书,一个名唤奉剑。

    用完晚膳,望着眼前不停忙碌着的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脑子里盘旋的却是想将这两个丫头拉入倚笑楼,定能脂粉飘香杭州城数月。刚想出言调顿下气氛,逗逗眼前这两位美人儿,这时门外又来了一名美人前来传话:“向少公子,老爷书房有请。”

    原本以为今晚不用见明经堂,却未料到,这么晚了,他竟然还是来找她了。

    冲着那丫头甜甜一笑,美仁道:“劳烦姐姐前面带路。”

    “向公子说笑了,迎春不敢当。”小丫头爽朗笑应,毫不见蓝府丫头的羞赧之颜。

    随着迎春绕过几转回廊,穿过一个大大的月洞门,进入了另一个方庭,眼前通火辉煌的屋子,不用说也知道是那书房了。

    书房外立着的两名青衫仆人,在见着美仁之后,便为其开了屋门。

    迈入那间书房,美仁不意外,这间书房比她之间见过的屋子要考究许多。进了里间,便见着一袭华衣的明经堂端坐在书案之前。靠窗朝南的一张长桌之上,点着一对斤通的大红烛,火光照得满室通明,将明经堂脸庞线条分明地照应在美仁的眼前。

    “能再次见着向小兄弟,老夫深感欣慰。向小兄弟,快请坐。”明经堂示意美仁坐在左侧的一对红木太师椅上。

    怔了怔,美仁方瞧见那一对红木太师椅上,其一已坐了一人,那人正是她的冤家。

    冤家?呸,美仁在心中暗啐。

    明景升抬眸轻瞟了一眼她之后,便低首继续看着手中的账册。

    在明景升身旁的太师椅坐下,美仁强扯了扯嘴角,启口问道:“不知前辈深夜召见美仁有何急事?”

    明经堂微抬了抬眉,道:“唔,若向小兄弟不见外,老夫唤你一声美仁,可否?而你也不必如此多礼,唤老夫一声叔叔更为亲切一些。”

    美仁面部的表情稍稍僵了僵,很快地又恢复正常,应道:“前辈您太客气了。”

    明经堂笑道:“美仁似乎还是有些见外。”

    咬了咬唇,再次抬眸,美仁换了张笑脸:“明叔叔多虑了。”

    “哈哈哈,好,好,老夫多虑了。今夜召美仁前来,只是闲聊几句罢了,并未有何要紧的事,只是想问问你对住处是否满意,有何不适之处?”

    “美仁还要多谢明叔叔盛情款待,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哪里的话。”明经堂满意地看着眼前乖巧的美仁,突然问了一句:“美仁可是家中独子?”

    “呃?”对这突然一句问话,美仁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何以明经堂会问起这个来?

    一直埋首于账册之间的明景升,惊诧地望了父亲一眼,又偏首望了望美仁。

    她的嘴角微微牵扯,低着头,两手搁在腿上,微微弯曲,紧抓了衣摆一下之后又缓缓松开,抬首道:“何以明叔叔会关心这个?”

    无论是娘还是悦姨,都没有告诉过她,她出生时的情形。曾经,她一度地迫切地想知道她的身世究竟为何,但在一想到娘曾经要她发过的誓,她便放弃了。即便是在行走江湖时,听闻明家的一些事情,她总是刻意地去忽略,不去听,但无论怎样,还是会知道在她之前,明经堂已有了三个儿子。但今日所见的那个明景璇,从外表看上去应是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些年岁。一想到在娘之后,他又和其他的女人又生了女儿,美仁心中更加反感。

    明经堂的表情略微有些失望,原本以为美仁来到明府,或多或少,会放下心中的不快,却没想到,小孩子还是不大愿意提及,又道:“唔,没什么。其实,只是想了解一些有关你娘与你爹的事罢了,毕竟是多年不见的故友,若是你不想提及有关你的家世就算了。”

    “没有。美仁是独子。”美仁很快地接了口。

    这下,换明经堂沉默了。

    半晌,明经堂才开口同她有些没些的说了些关于明家的事。闲聊之下,美仁大致有所了解,明经堂仅有三子一女。这出乎她的意料,她很难相信这个风流成性的男人,竟然会只育有三子一女,真是个奇迹。

    长子明景轩是当朝参知政事王钦若的门生,很得王钦若的信任,年纪轻轻,便已是军器监丞,不知是否该用“天妒英才”来形容这位“长兄”,于三年前夏末便病逝了,所以无缘一见。

    次子明景升,想来她也不用多了解,巴不得能不用见就不用见。

    相反,她对那位三子明景承很感兴趣,之前有听侍书奉剑两个小丫头偷偷地说这位很“异才”的三子。据说,这位三公子风流成性,整天只知道流连于勾栏院,与那里的姑娘们厮混,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都会是在那里度过的。所以说呢,想会会这个男人,到成了美仁进这紫玉山庄第一件感兴趣的事,了解纨绔子弟的需求,或许对将来帮助悦姨在京城开倚笑楼的分店会有很大的帮助。

    约莫半个时辰下来,明经堂都是在以旁敲侧击的方式问美仁她娘怡惜身前的一些琐事,这让美仁很反感,就算是不用顾忌自己的儿子,也不用这么急切切地询问旧情人的事吧。

    正当找不着理由脱身之时,屋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joanna_li1210和lin两位大人帮我抓错别字,这两天写的匆忙,我想今日下午或者晚上再更一章前几天的存货,更完存货就没有了,我就得慢慢码字了.......

    谢谢支持各位支持我的大大,先不一一回复了,我去修文......

    这章改了一处,把景轩写死了,为了剧情需要

    第六章紫玉山庄(下)

    清楚地听见屋外一个男音高声的叫唤着:“还我的奉剑,还我的奉剑,谁让你们把我的奉剑给支走的?”隐隐约约,还听见几个下人拉劝的声音。

    一直和颜悦色的明经堂在听见这个叫声之后,顿时脸色变得阴霾起来,面部的肌肉微微抽搐着。蓦地,他怒拍了一掌桌案,愤然起身步向屋外,口中还不停地怒斥:“这个逆子,这个混账东西。”

    这个逆子?老大明景轩已不可能出现在明府,而老二就在她身边,那么能让明经堂火冒三丈的那个“逆子”也就剩下那个未曾谋面的三子明景承了。

    美仁挑了挑眉,瞟了瞟身旁骤然合起账册的明景升,他的剑眉又深锁了起来,嘴角微动,起身快步出了屋。

    又有一场好戏上场了,看来这紫玉山庄一行,也不是这般让人为难。

    从椅中跳起,美仁快步冲出了屋子,便听见明经堂对着一人大声怒吼:“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还跑回来做什么?丢人现眼的。”

    借着火光,美仁看清了那人一手搭在青衫下人的肩上,整个身子都挂在那下人身上,但依旧可见其身材挺拔。

    空气中,随着夜风阵阵吹来,美仁轻挑着眉,浅嗅了几下,闻到了丝丝酒气。

    眼前年轻俊颜之上布满了红潮,一双狭长勾人的黑眸充满了挑衅之味,凌乱的发丝随意的披落肩上,这种闲适自在,别有一番风流脱俗的不羁气息。

    想来这位就是那她有些期待一见的老三明景承了。

    以手风骚地捋了捋额前的落发,明景承踉跄着步子,挨近了明经堂,一只手轻轻勾上了明经堂的肩膀,对着他嘻皮笑脸地道:“明庄主,听方才您话的意思,是要我天天待在万花楼里,不用回来了?呀,您早说啊,怎么今晨还有人一早守在万花楼外打扰本公子的清梦?”

    明经堂恼怒地抚开明景承的手臂,大喝:“你……你这个混账东西,拿开你的脏手。”

    收回被拍得有些微痛的手臂,明景承不以为然,朗笑:“哈哈哈!生气了?好好好,和您说正经的。听说明庄主把我心爱的奉剑送去伺候一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子,可有此事?我只不过才几宿没回这里,明庄主就这么不待见,急着把我的奉剑送人?那以后谁来伺候我?”

    明经堂咆哮:“我真是想不明白,我明经堂怎么会生出你这种逆子,还不快给我滚回屋里待着去,尽在这丢人现眼的。”

    竖起右手食指,轻轻地在明经堂眼前摇晃,明景承轻勾了勾唇,戏谑:“明庄主,瞧你这话说的,你这不是自己骂自己吗?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只不过学你明庄主的一点皮毛而已,和你明大庄主比起来,我还差太远了。二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抑着怒气许久的明经堂正要发作,这时,“扑哧”一声,很不适宜的一声嗤笑响起,众人的目光全落在了身体微颤的美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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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经堂的脸色本就阴沉,此时变得黑煞起来,双拳紧握,幽静的气氛下很清晰地听见那“咯嚓”作响的指关节响声。

    暗叹一声,生怕父亲一时怒下对三弟动武,明景升皱着眉头,上前扶住有些醉意的三弟,低声道:“三弟,你喝多了,先回房去休息。”

    伸手改搭在二哥的肩上,明景承笑道:“二哥,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可你知道我是千杯不醉的。”

    余光瞥见一个身影,明景承微转头,嘴角轻抬,一双勾魂醉眼细眯,凝视着眼前方才嗤笑出声之人,一个粉妆玉琢面带微笑的少年,面不粉而白,唇不点而朱,媚眼横波,一袭月牙色绣花锦衫,映着月光淡影,让人突觉眼前一片惊艳。

    不知不觉中松了手,明景承迈向那般般入画的少年面前站定,戏道:“就是你这小子抢了我的奉剑?你小子可是那老鬼在外面风流快活散下的种?嗯,这眉目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

    眼前这个明家三公子一出现就让她欣赏,尤其是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最迎合她的心意,原来这明家也有算和她同一阵线的。说话直接明了,对她的脾性。突闻他说她长得象明经堂,她一点也不慌张,抬眸含笑以对,笑而不答。

    “你这个混账东西。”愤怒至极的明经堂怒斥着,出手便单扣逆子的左肩,明景承狡猾地一缩,避让开来,转身却将美仁搂在怀中。

    朦胧月色与屋子里透出的烛光交辉下闪动着,是两张互视的面孔,灼灼燃动的漆黑星眸。

    景承轻轻摇晃着头,啧啧低喃:“是个男孩,可惜了。”

    景升及时地拉住了气极败坏的父亲。隔着景升,明经堂怒气不但没消,反而渐涨:“你给我放开他,你这混账东西。”

    “三弟,别再玩了,早些回房歇息吧。明德,明心,快扶三公子回房去。”景升沉声示意两名下人去扶景承。

    放开美仁,景承一掌挥开明德明心的伸过来的手,改搭上景升的左肩,不正经地道:“二哥,你可要小心了,你在家明家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嗯,要我扶你回房?”景升顾左右而言他。

    “好!”景承大声应和,转首却对立在一旁的美仁,戏道:“小子,今夜暂且先休战,改日我再好好的调教调教你。”

    说罢,大笑着与景升相扶而去,隐隐约约,却能听见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之类的言辞。

    明经堂早已气得不轻,对美仁说了几句早些回房休息,一脸愠色地踱回书房。

    美仁笑了笑,一身轻松地回到自己厢房,却见一直守在屋外的奉剑满面绯红。消息传得还真快,美仁轻睨了几眼,戏笑一声:“去三公子屋里伺候着吧。”

    小丫头红着一张俏脸,行了礼,道了谢,退下了。

    就这样,进入明家的第一夜,啼笑皆非而过。

    之后,美仁就没见着那个成迷酒色的景承,连讨厌的景升也很少见,偶尔会碰上那个互看不顺眼的明景璇。

    她也从各处打探了不少消息,长子明景轩与次子明景升皆由明经堂的正室所出,这位正室夫人曾是明经堂的师妹,在生下明景升没多久之后,便因产后身体虚弱,一直拖到景升九岁不到那年,去了;三子明景承的娘亲,是明经堂年轻时所结识的一位红颜知己所生,后成为了明经堂的第二房夫人,因为救明经堂而中剑身亡,这也是为何明经堂一直对明景承荒唐的行为多次忍让的原因;三房四房皆无所出,四女明景璇是五房所生,也是明家唯一的女儿,所以深得明经堂的庞爱。

    种种原因,似乎跟在明经堂身后的女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不是死了,就是病着,如今五房夫人只有一房三夫人还留在他的身边,但听说身体不是很好,大多时间都在诵佛念经。出奇的是,明经堂没再纳第六房小妾。

    呵呵,美仁自嘲,那她算什么,算明家老几?她娘又算什么?

    自那夜之后的次日,明经堂便将她丢给了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大叔,名唤鱼海浪,说是让她跟着鱼海浪好生学武。本想找个籍口推辞了,但一想到这样就可以避免天天见着明经堂,她便点头答应了。

    不过半个时辰,美仁就探得这个严厉的鱼海浪在明府是个能说上话的角,与明经堂是师兄弟,深得明经堂的信任,其为人性格爽朗,不拘小节,有时甚至会与她称兄道弟,若不是她的身子骨比较强壮,她还真怕她的肩头,会在鱼海浪“热情友好”的海浪式习惯性招呼下,被他的大掌给拍散了。

    自美仁随鱼海浪习武之后,每日都要想尽法子应对他,以防他觉察到自己会武功,封印内力是她每日必修的课程。当初应付昕大哥,只是一时之际,而今长期与这鱼海浪交手,若想让这位顶尖的高手都毫无察觉,她还需多下一番苦功。

    除了习武之外,明经堂还将她送进了京城最大最有名的三学书院。一时之间,让美仁很不能适应。她不明白明经堂究竟何所为,甚至担心他知道她的身世,但见明府的人都当她是少公子,疑心才略减了些。

    面对那据说是才高八斗的木先生,美仁便忍不住地想捉弄他,人如其名,他比昕大哥还要木,除了死教书,还是死教书,很难相信这位木先生年轻时曾任翰林侍书,如今年事已高,担任三学书院最炙热可得的先生。

    可惜了,若是换成悦姨来教,相信这些学生会学得更好。不是美仁不虚心求学,而是她觉得真的没这个必要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第一日,书院外,一个农夫背了一口袋不明之物来到书院,说是有人让送的大礼给木先生。次日,便传木先生因受惊吓过度而报恙家中,之后整个学院休学几日。

    明经堂常常忙得很晚才回到府中,但都有听管家回报府中情况,某日终究忍不住问闲晃了数日的美仁,为何不去学堂,答曰:学院内菜花蛇成灾。

    木先生的身体刚恢复元气未久,某日,又发生意外。据传,木先生的书卷里爬出五毒之虫,木先生再次因惊吓过度而再度抱恙在身,整个学院再休学数日……

    难得有闲人。

    自进了明府,每日都要应付不同类型事件的发生,让她很头痛,而唯一能缓解她这种间歇头痛的只有那盒胭脂。

    为何她总会在独自一人时常常盯着那盒胭脂发呆?为何?

    每当她想深究这个问题,会发现这个问题比应付那些烦人的事情更让人头痛。

    时间说快也很快,说不快就这样一个多月匆匆而过,经过一个多月的探查,她始终毫无头绪,始终不明白悦姨让她进“紫玉山庄”究竟为何?

    私下里,也有飞鸽传书详问过,但回复只有两个字:时机。

    时机,时机……时机指的是什么?

    虽然悦姨所说的时机未到,却让她在明府发现了一个让她极度兴奋极度想要尖叫的地方。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明府奢华她知道,但在府内建有一处温泉池,却是意料之外。

    嗜心花毒可以解了,她不用分出精力来再去寻找京城周边是否有温泉。

    但无意中得知,明景升因自幼体弱多病,每逢初五,十五,二十五的戌时,都会去飞云别苑的温泉池泡上半个时辰。为保险起见,因而这几日,美仁都会等到亥时三刻过后,约莫子时才会摸进那别苑的温泉池内。

    见鬼,那痨病鬼分明是装的,哪里象看上去的那么迎风弱柳的样子。

    他是知道自己的药中有毒,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药中有毒?不知道何以要去泡温泉?

    见鬼,今晚来泡温泉为何会想到那个扫兴的痨病鬼?

    望着这白茫茫雾气缭绕一片的别苑飞云池,美仁就很享爱的开始褪下衣衫。当解开最里一层衣襟,盯着胸口前颜色已变得很淡的花形印记,心情就变得很舒畅,一个多月的温泉没白泡,没想到皮肤越泡越白晳滑嫩。

    随着目光再往下移去,美仁便猛地将衣襟合上。

    话说,这一个月多来,她的身形长得奇快,单从身长来看,再长一点点就快要达到正常姑娘家及笄的模样,之前的衣服全都被她给撑破了。当侍书与奉剑捧着那几套惨不忍睹的衣裳,都怀疑是不是这位少公子对这些新做的衣服有所不满,所以故意将衣服全扯坏了。

    不过对她来说最直观的便是胸前那两个馒头,不,错了,比起倚笑楼大部分姑娘胸前那两个又白又嫩的大馒头,眼前她的只能算是两个正在发酵中的小面团……

    她一直在期待长春功修炼完毕之后,自己会成什么样,却没想到这两个月来她的身体变化奇大,可以说是一天一变。

    唉,她平胸平了近十八年,突然胸前多出两团肉,一时间还真有点不太习惯,考虑是否要找个好日子,去买一两件也想了很久的绣花肚兜,而且那些式样、花色、绣工一定要赛过倚笑楼内所有的姑娘,唔,包括悦姨。

    迅速地褪了衣服,不过她倒是留着一条亵裤,防止有人突然闯进,她跑进来也快一些。打开随身携带的银针包,抽出银针,分别扎在膻中、内关、三阴交、巨阙、心平等几处穴位,连叹了几口气后,便缓缓地滑入温热的泉水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一回到家,就看到lili的番外,让我激动的说不出话......爱死你了,我今晚码字有动力鸟,相当的有动力,55555555555555

    对bread说:这词是我造的,我意思就是满是叶子的天空,叫叶空,哈哈,我也觉得不妥,不过找不到合适的词,这个时候只是黄昏,在阴历五月,也就是快入夏了,天还亮肯定不会是夜空。

    对墨熙说:你狂聪明,太聪明了,对明经堂的意图猜的很正确

    对穿着拖鞋的猫说:希望如你所说,谢谢

    对点说:此剧情很好,有潜力,我要构思下,加进去,哈哈哈

    对soso8370说,原来你也干这事,我常干这事。

    关于猜景升不是哥哥,美仁不是妹妹的大大,请你们坚持下去,等待答案。

    第七章肌肤之亲

    将整个身体都没在温热的泉水之中,闭上双眼便开始运功驱毒,不一会整个飞云别苑里飘满了淡淡的那种诱人的嗜心花香。再坚持个几日,她的嗜心花毒就可以全部解了。

    随着体内的毒被逼出,所需泡的温泉时间也越来越短,长吐了口气,美仁以手捏了几瓣池中的鲜花瓣搓洗起身子。

    倏地,双眸紧盯着手中的花瓣,她怔住了。

    怎么会有花瓣的?

    抬起惊愕的黑眸望向池面,那悠悠飘浮于水面的花瓣,朵朵艳红,竟飘得满池面都是……

    怎么会有花瓣的?

    明景升泡温泉从不用花瓣。美仁的目光又落在池边左侧摆放的一个茶壶和两个茶盅之上,今夜,有两个人在这里曾品茶、沐浴温泉……

    好容易反应过来,这时,飞云苑外传来了一男一女调笑的声音。这样的语调,这样的说话方式,她在倚笑楼里天天耳闻目染。

    该死的明景升,原以为还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料到和明经堂一样,也是风流鬼一个,竟然带女人上这飞云池,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恶!

    纤掌一收,用力紧握,便将手中的花瓣紧紧地握在手中,手掌再张开时,那把花瓣便再无之前的鲜艳玉滴。美仁甩手便将那把残花瓣弃之,猛地从池中站起身,爬上池岸,迅速地拔掉身上的银针。这时,屋外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没有时间再穿衣服了,拾起地上的衣衫随手将其中一件往身上一裹,四下张望,除了右侧有一面绿玉屏风之外,这飞云池内就再也找不着可以藏身之处了。

    想都没想,美仁便足下轻点,踏着水面飞身躲至那屏风之后。

    门被推开了,一男一女的笑声更加清晰。

    “三公子,你真坏,这么晚将云婵带到这里,只为这事,云婵不应。”那女人的声音娇而柔媚,一听便知这女人就是花楼里的姑娘。

    三公子?老三明景承?原来是这个男人三更半夜带着女人到这里寻欢作乐,难怪了!

    明景承不知对那花楼的姑娘云婵说了些什么,便听那云婵媚笑连连,清喉娇啭:“三公子,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抵赖哦。”

    接下来,便听见很大的水声,以及那个云婵微微的喘息、轻轻的娇吟之声,一声高过一声,那哗哗的水声也一浪高过一浪,断断续续的还有一些什么……总之就是夜晚她在倚笑楼里听到最多的声音,有时候会让她热血沸腾……

    明景承优雅地坐在池边,勾人的双眸虽似在看云婵独自一人在池中奋力地表演,手中玩转着空空的茶盅,思绪却飘得不知何处。

    明明刚刚人还在的,怎么去万花楼叫个姑娘就离开了?

    目光刚好瞟至那绿玉屏风之后,瞥见了一处衣角,明景承勾了勾唇,对着池中正在娇吟的云婵邪侫地笑道:“嗯嗯,我的好婵儿,我就喜欢你这副娇艳的模样,再用力些。”

    云婵抛了个媚眼给他,池中的声音与动作徒然更欢了。

    眼前的这道屏风遮得严严实实,美仁不敢轻易地探出头去看,也不敢轻易乱动,生怕惊扰了“性”致浓浓的明景承,弄得节外生枝。

    此时,她能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澎湃,不行,她要定。

    孔子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深吸了一口气,怨念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自己的衣衫还有一处衣角正落在屏风之外,便一点一点缓缓地将衣服拉回,身体也往后挪了挪,打算将散乱的衣服解下重新穿上。

    熟料,身体猛地一僵,她被包进了一个滚热的怀抱之中。之前裹在胸上的衣衫不知在何时全数跑至身前,整个后背都是□着的,身后之人同样□的胸膛,那滚烫的肌肤正紧贴着她。那人的手臂从她的腰后穿过,正缠在她的腹部,而且手劲越缠越紧,灼热潮湿的呼气直吹在她的耳际,麻麻的,痒痒的……

    霎时之间,美仁的大脑一片空白,顿觉之前澎湃的血液全数涌上了脑袋,整张脸犹如火烧一般。

    一只手正缓缓地沿着她的腰际正向上探去,美仁猛地回过神,抓住那只贼手,死命地按住。该死的,是哪个不要脸的登徒子竟然守在这屏风之后。来不急回转头看清,那人发烫的面颊已经贴了上来,他的长发将美仁的整张脸都盖住了,他的脸不停地磨蹭着她的颈窝,紧接着唇竟然放肆地顺着她的耳后,她的颈窝,她的肩头一一轻吮,而她的身体竟然会忍不住地阵阵轻颤……

    之前面颊上羞愤的红潮还未褪去,这一连串的细碎之吻让美仁的一张俏脸红透了。在倚笑楼里虽然见的多听的多,那又怎样,那毕竟都不是她的亲身感受,而眼下,最可恨的是,她竟然正被他抱坐在他身体最□的部位上……

    啊——

    美仁在心中无声地拼命尖叫。

    该死的,这个杀千刀的登徒子竟然敢这样轻薄她,不想活命了。

    美仁以手肘狠命地击向那人的腰际,那人闷哼一声,死缠着的手臂不但没有松开,反而越缠越紧,细碎地轻吻没了,换来右肩恶狠狠的一咬。痛得美仁滋牙咧嘴,又不能叫出声。屏风之后若大的空间,刚好够两个人藏身,害得她无法大动作,该死的,只能再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若不是不想节外生枝,她现在一定会跳起来宰了他。混账东西,等那两人缠绵完,她非杀了他不可。好,要缠就缠,美仁死扣住他的手腕,让他不能乱动。但他粗喘的气息越来越重,额上渗出的汗水顺着美仁光滑的肌肤一滴一滴的缓缓滑落。

    啊――可恶,这个死男人究竟是谁?脉象这么稳乱,竟服了催情药,真是龌龊至极,恶心至极!

    倏地,他又狠狠地咬向了美仁右肩,这一次的力量也越来越重,痛得美仁恨不得撞翻面前的屏风。

    这个混账东西,似乎跟她是没完没了了。

    紧咬着唇,美仁的额上也开始出汗,若是再撑下去,她相信她肩上的肉一定会被那个死男人给咬下来的,她已经感觉到她的肩在流血。

    王八蛋,竟然敢咬到她流血,待会她一定非将他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不可,一定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终于,听到那个云婵再度开口:“冤家,这么无情。办完事了就要赶奴家走,不行,你得送我回去,不,我要去你房里。”

    “好,都依你,你说怎么就怎么。”明景承拉起浑身湿湿的云婵,一把楼过她的纤腰,狂肆地笑着将她带出了这里。

    终于,在那池中折腾了半天的两人离开了。

    美仁反手扣住身后臭男人的手臂,以一招云拿式将他摔出数步之遥。拾起地上的衣衫重新披上系好,细看了自己右肩上两排深深的牙印和渗出的血迹,美仁便猛地一掌击倒那看着就愤恨就碍事的屏风。

    那人躺在地上轻咳几声,长发散乱地盖满了他的脸,依旧看不清他是谁。他费力地刚想支撑起身子,被冲过来的美仁又给扔进了温泉池中。

    “王八蛋,你竟然敢咬我,还咬到流血,看我不宰了你,该死的混账东西。”美仁跳进池水,拉起水中之人便是一巴掌挥了上去。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

    正当她想再挥第二巴掌时,不知是因为动作太大,拉扯到肩部疼痛的伤口,还是因为看清了眼前的这张脸,而住了手。

    眼前这张俊美非凡的脸宛如雕琢过一般,布满着异样的潮红,湿湿的黑发凌乱地紧贴着脸颊之上,一双幽似深潭般的黑眸此时却蒙上了一层雾。俊秀的眉骨,挺拔的鼻梁,完美的薄唇……这是一张足以让任何女人失去呼吸,超凡绝尘的俊美容颜。那份楚楚可怜异常虚弱的表情,刹那间,美仁只觉得心口一阵猛烈的收缩,不禁再次紧紧地拉好自己胸前的衣襟,掩饰着怦动而狂跳不休的心……

    “滴嗒——滴嗒——”

    四下静得只能听到水滴敲打水面的声音,那水滴正从他额前发梢轻轻的滑落。

    依着池边,他支撑着身子,望着盛怒中的美仁,同样一头如墨的长发凌乱而肆意的紧贴在脸上,望进那燃着熊熊火焰的怒目,隐忍了很久的他轻轻地勾唇一笑,明明是苦涩的笑容,在美仁看来却带着几分邪媚。

    正是这一笑,让失神已久的美仁终于回过神,以手紧扣他的下颌,怒吼:“明景升,竟然是你这个龌龊的混蛋。你洗完了不回房里,还待这里做什么?笑什么笑?信不信我杀了你?!该死的,尽然敢咬我,叫你咬,看我不杀了你。你这个服媚药的下流家伙,下作人渣!”

    含怒的双眸渐红,抬起手,美仁又狠狠地给了景升一记耳光。这一巴掌打得又重又狠,顿时他白晢的脸颊处呈现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慢慢地他的嘴角开始渗出了血。微动了动喉咙,景升依然不语,侧着脸,依然还是挂着之前的那抹苦涩笑容。

    该死的,他还在笑。

    左手猛地扣住他的咽喉,美仁攥紧了右拳,正想再挥下去,却在见着那一丝触目的血迹后,僵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

    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只要她一发怒情绪就很难控制,就象上次一样,动怒之后,她便毫不犹豫地杀了连碧容。她知道,眼前这个该死的臭男人应该被千刀万剐,但她却不能杀,一旦杀了他,她便前功尽弃,这几个月来努力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她便会让悦姨很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碰到这个该死的男人。

    偏偏姓明,偏偏又救过她。

    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狠掐了他的脖子一下,但很快地她又松了手,站直了身体,愤恨地盯着在不停喘息的他,垂下紧捏着双拳,指甲都快要嵌进手掌心之中。

    怒红的双眸渐渐地又恢复了正常,美仁冷冷地道:“很好,你算准了我不敢杀你,你行,那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以牙还牙。”说完,美仁便扑了上去,张口就往他的左肩狠咬下去。

    他咬到她出血,她一定会咬到他也出血才会罢休,可恶的家伙!

    那种内心狂燥不安的感觉愈来愈烈,在这温泉池内,温热的泉水加速了他的体温升高,灼痛的欲望烧痛了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他已经强忍着撑了很久,真的很痛苦,眼前早已白茫茫一片。之前在屏风之后,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他,亲吻他,正是因他身上那阵阵传入鼻翼的柔媚幽香让他无法自控。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直至意识到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与他同性的孩子,他才忍不住地以咬他来缓解自己体内难隐的欲望之痛。

    他就知道他们一离开,他一定会动怒,原以为他会将他暴打一顿,却没想到他竟然又扑了过来。他身上散发的柔媚幽香再次侵袭他的神经,紧密相贴的身躯令他再一次承受不住,灼热的肌肤火烫得仿佛快要燃烧起来一样。虽然他死咬着他左肩的那种疼痛能让他的意识保持着清醒,但那根本比不上那更难煎熬的□痛楚。

    “你……”他想告诉他,离他远一点,怎奈犹想发声,但灼痛的喉间一时间嘶哑地挤不出声音。

    极力地克制着,景升缓缓地抬起他的双臂,试图将死咬着他肩部的美仁拉离开,手掌在触碰到美仁身子的那一霎,却变成了反手又将美仁揽进了自己的怀里。那股淡淡的幽香,让景升变得更加骚动不安,他的手劲越来越大,将美仁紧紧地箍在怀中,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头埋在她的发间,不停地磨蹭着。

    被这一抱,美仁倏地松了口,猛地撑脱他的怀抱,大吼一声:“明景升,你这个混蛋。你、你、你……”

    这个男人又抱她,算起来还是她同父异母的二哥,一想到这个便让美仁更觉得恶心。

    气得说不出话,美仁只得甩手又给了他一记耳光,在他结实的胸膛之上猛踹了一脚。跃上池岸,美仁怒声警告:“明景升,你最好时刻小心着你这条狗命。”

    说完,便重新理了一下衣衫,走向门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被lili感动,我受刺激了,我的库存没了,

    这章我磨了四五天的假h,出来了,

    磨了我四五天啊,55555555555555

    美仁很无情,其实我还想她暴打景升的,想想暂时收手,一次打完了就意思了,要慢慢抽打,

    我要虐死这小子,虐他,虐他......

    哦嚯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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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上来看了一眼,关于此章争议很大,就几个问题回复下:

    1、关于景升没发现美仁是女人的问题:这个问题让我困扰了很久,这也是我在说为什么这章我磨了四五天

    。先来看看我的解释,希望能过的去,原因有六:

    (1)美仁进来解毒,衣服脱了,但留下了裤子,就是怕她光屁股逃跑(我很挫,很bt,哈哈),在后面美仁躲

    到屏风之后,我有说那屏风是看不见的,不是透视的,没有空隙的,还有景承盯着屏风看的时候,也看不到

    屏风之后有几个人,所以景升也不知道也不可能看到美仁当时脱衣服,露出上身的两个旺仔小馒头。

    (2)美仁的身体在长大了,身高体重包括三围,在上一章我强调了小馒头,有些女生发育很晚,很多时候在

    13、14、15这几个年龄阶段都不怎么明显,小馒头长什么样,不用我多说大家都过来人。美仁因为练功的原

    因,虽然年纪十八了,但发育的阶段就是处于14-15之间。景升从后面抱着她的时候,她的衣服是盖着胸前

    的,而且景升中了媚药,眼睛朦朦一片,我在脑子里构思,他是看不到的。

    (3)景升手想往上摸的时候,被美仁抓住了(这女人的力量为何能与男人抗衡,在下一张,我会说明,不过,

    还没写完,我没有库存了。)美仁一直是死拽着他手的,他没机会犯上,所以也不可能摸到她胸部。

    (4)当景承一走开,美仁将他扔了出去,一个男人在中了媚药之后,看他的样子就是挺了很久了,头昏昏沉

    沉,再被一摔,四肢无力,脑子再一浑,不会去想美仁是男是女,而美仁把他摔出的第一件事就是穿衣服,

    我们就想想一下,她是背着景升穿衣服的,当然衣服不只一件,能盖住她小馒头胸部就行了。(关于中了此

    药是何现象,我会在后面解释,我是春药控,春药无处不在,这个大家都知道啊。)

    (5)当景升抱着美仁时,我想的是他脑子里想的是他是男孩子,不会想到她是个女的,所以他发现自己有点

    变态了,才改口咬美仁的,不然不会咬的,这是种发泄,下章也会有所说明。

    (6)关于美仁坐在他身上,下面有没有感觉,我也想过了(原谅我很色,但情节的确是在我脑子里不断的回放

    ),看bl的同志多不多,话说我看的很少,不知道bl时怎样,但是对菊花的位置也曾听位大大说过,就当他

    是菊花吧。(这条解释太恶,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吐血)

    不知道以上五点解释是否能说的过去,说不去的话,各位大请反驳我,欢迎反驳。

    2、很多大大说我把美仁写的很无情,很自私,很让人生厌,然而这样久而久之会物极必反,那我要说一句

    ,大人们,你们有此感觉就对了,我在内心是比较讨厌美仁一开始这种性格的,对她好她接受,对她坏她会

    抱复,以她的性格将景升暴打一顿,我觉得不过份,这是每个女人的正常反应,都会暴打。话说不能因为脸

    长的好看,就不打脸,虽然打脸很恶劣,但是女人火大的时候通常都会打脸,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就素这样

    ,请原谅我是tvb控。当然景升不还手,也有他的原因。我原型塑的美仁就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我是这样

    的想的,但是不知道结果会不会失败,但就目前来讲,好象有点失败。我不想让她成为第二个洛,否则的话

    故事还是寻爱的故事,希望能有所转变,美仁的性格不同,我希望让她能够迷人,我会努力的。

    还有那位mamimihon同学,你是腐女吧,一个劲的叫我把两优质男人搞一起,还叫美仁找都桓,你这样子

    是不可以嗒,不带酱子嗒,这样好了,看在你喜欢都桓的份上,偶就正式给你起名叫宁茹,你下次用这个名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最后我还想说一句,我在男主人选中矛盾,我打算把引和起锁了,大家当没看过,所以不要再纠结白衣男是哪个了,因为我比较纠结,还有,潜水的都给我浮上来,不浮上来,我就把水抽干了,让你们全成死鱼死虾米,哈哈哈哈

    第八章断袖之祸(上)

    “等一下……帮我……”景升费力地挤出了几个字。不行了,他再也熬不住了,眼下能够救他的只有这小子了。

    刚欲拉开门,美仁听见这虚弱的一声召唤,便怒不可遏,回身狂吼:“你这个混蛋,竟还有脸开口叫我帮你,我今夜没杀你,你就应该求神拜佛了。你这条狗命,死一百次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看在之前,我曾救过你的份上,就当帮我,帮我运功驱除这药力……”景升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眉头越蹙越紧。

    “救我?谁希罕你救我?!谁要你救?!多事!我们两不相欠,那日你所救我一命,在蓝府我早就还你了。”懒得理这个混蛋,美仁的手再次伸向门扣。

    “珍珠……”

    珍珠?

    摸着门的手又停住了,美仁骤然转过身,愠道:“你不提我倒忘了,我为了救你,以那么珍贵的南海珠珍珠击碎你的碗,还好意思据人财物。那颗珍珠呢?还我!”

    “帮我,就还你……”景升抬起迷离的双眸盯着眼前越看越觉得奇怪的美仁,哪里奇怪他一时间说不出来,嘴角轻扯了一抹浅笑,一抹十足野性却又迷人到骨子里去的笑。

    该死的,他又笑。

    她很讨厌他的笑,笑得淫邪至极。

    来到这里近两个月了,什么线索都没有,每天还要面对最憎恨的人,还有那个烦人无比的鱼海浪,唯一能够享受的就是夜晚这么一会泡温泉的时间,可是今夜,明明来得已经很晚了,还是惹上了这么一通麻烦。这个色胚子的臭男人,真想一刀宰了他,竟然还敢拿那颗珍珠做交易。

    帮还是不帮?救还是不救?他明明知道那药里有毒,其实根本不用她多事的,他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死掉,所以他救她一命的恩情更大,但是之前这个该死的男人……

    一想到这个是她二哥的男人,轻薄同性小孩的那种龌龊行径,那个“小孩”还是她,她就忍不住想……

    美仁想了又想,以手按了按不停跳动的太阳穴,这些日子让人头痛的事情真是数不甚数。

    算了,这次算她倒霉,做一次好人,反正还能拿回那颗珍珠。

    她咬了咬牙,于是大声叫道:“除了我的珍珠之外,外加黄金百两。”

    “好……”景升笑着轻应。

    “那还不快滚上来,难不成还要我下去扶你?!”叉着腰,美仁又吼了一声。这个死男人的笑容越看越下作。

    “我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否则,我自己可以将这药力逼出体外……”景升苦笑了几声,费力地又道:“这药有些古怪……”

    美仁看了看满面红潮全身酥软的明景升,不似在撒谎,想到以他的身手,即便是中了催情药,也不至于被她打的不还手,看来他中了一种极为厉害的媚药。是什么人对他下这种下作的媚药?明景承?方才在这里寻欢作乐的他,似乎也不太象。嗤,她管这么多干嘛?什么人想要害他关她是什么事?

    对他狠瞪了几眼,美仁慢步踱至池边,把手伸向他,道:“喏,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小心我阉了你。”

    将他拉上岸之后,美仁正打算就地帮他运功驱除药力。

    蓦地,景升虚弱地又再度开口:“去我房里……”

    “去你房里?干嘛要去你房里?在这里还不是一样?”美仁立刻大声反对。

    干涩的喉头逸出似有若无的轻吟,景升痛楚地真的不想再说话,但仍费力地挤了两个字:“有人……”

    美仁顿时恍然大悟,那下药之人应还在这附近守着,若是在这里为他驱除药力,对她来说便是一大冒险,冷言冷语地讽刺他:“你好事做的太多了,才会鬼上身。”

    咬了咬唇,她刚想去扶起他,指尖尚未触及到,一想到之前他灼热的肌肤烫得她很不舒服,她的脸便微微红了红,轻咬了咬唇,走到之前被她一掌击倒的屏风之处,捡起他散落的衣服,将他□的上身一包,遮住了他灼热的肌肤以及那紧着一条湿透了亵裤的羞人下身,方扶着他出了飞云别苑。

    正如景升所料,那守在苑外之人,立在暗处,惊愕地看着相挟的二人一路摇摇晃晃地离开。

    就在快要到景升所住的水竹苑,美仁狠瞪了一眼依在她身上的景升,吼道:“别按着我的伤口!还有啊,别靠的这么紧!”

    这个该死的混蛋真是重死了,那只贼手还死命地抓着她肩上的伤口,这笔账之后她一定会跟他算的。即便是这样想,她仍恶毒地不放过他,以指甲狠掐了一下他左肩的伤口。

    她很卑鄙,但卑鄙的有理。

    肩上的疼痛只让景升微微蹙了蹙眉,未曾开口,只盼快点回到房中,尽快驱除体内的催情药。

    终于,两个人艰难地迈进了屋子。将浑身虚软的景升丢向床上,美仁揉了揉疼痛的伤口四周,愠道:“你苑里的丫头小厮呢?真不知你这明家二少主是怎么当的。”

    有些事,景升不想多说,他泡温泉的日子里不习惯有人伺候着。没有理会美仁的冷嘲热讽,他颤着声低语:“谢谢你,左边第一个抽屉里有金创药,你先上药吧……”

    “得了吧,瞧你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我一时间还死不了,你想再等下去,等着暴血而亡我没意见,但别浪费我的时间,滚到床正中坐好。”美仁没好气骂道。

    跳上了床,美仁将他扶正,解了那湿漉漉地外衣,开使为他先进行施针。

    瞪着眼前□裸的胸膛,美仁的嘴角微微抽搐。没料到这个痨病鬼有这么副好身材,尤其是那几块腹肌强壮而硬朗,坚实而漂亮。之前过于愤怒并未留意,而这会却要以手扒在他的身上慢慢施针,虽感觉他的肌肤灼烫吓人,但手摸在上面,那种手感真的挺舒服的。

    两侧脸颊又开始发热,甚至耳根都在发热,她在胡思乱想什么?男人的身体又不是没见过,倚笑楼里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还有春宫图上,多了去。

    狠咬了一下樱唇,暗念:她要定。

    咦?他的心房之上竟没有那花印,她又用力地擦了擦,按了按,真的没有。怎么可能,他竟然没有中嗜心花毒?

    又一次这么亲密的相触,鼻下那阵阵幽香,景升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个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在挑战他的极限吗?

    突然,她的纤手被景升的大掌紧紧地包住。这家伙说自己浑身无力,根本就是浑话,握她的手劲这么大,让她费了好大的力才抽出手。

    “你干什么?你抓我手做什么?”美仁抬眸怒斥,竟撞进一潭深幽的黑眸里。

    景升的面孔离美仁只有寸许,蕴满辉采双眸正射出对猎物十足的侵略,哑着嗓子低吟:“我本身没有龙阳之好,若你再这样摸下去,我也不介意为你破例一次……”

    他的声音低低的,浅浅的,这声邪侫的警告似在耳旁轻喃,让美仁的心猛地怦然一跳,脸颊一红,随即吼道:“你有病!离我远一点,再靠这么近,小心我一针扎死你。”

    说着,美仁又继续施针。景升只是无奈的浅笑,望着美仁专心致志的侧面,目光又变得迷离起来。

    施完针,美仁便开始为他运功驱除药性,双掌带气而出,输入景升的体内。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美仁早已大汗淋漓,总算是帮这个家伙将体内的催情药全数驱除体外,深深地吐纳几次,气沉丹田,方收了功。

    刹时,景升的身体便软软地向她的身上倒来,下意识里便将他托住,他真的好沉。刚欲发火,却听见他剑眉紧蹙,面色惨白,紧闭着双眸,那不似之前艳红的嘴唇微启,一声轻语逸出:“谢谢……”

    挑了挑眉,美仁轻咬了一下樱唇,便将极度虚弱的他缓缓放至床上躺好,尔后便追问:“我的珍珠呢?”

    但过了许久却没有等到他的回复,美仁将他有些苍白有些微肿且带着五条指印的脸庞拨了过来,他已经昏睡了过去。

    美仁在他□的胸膛之上以指戳了数下,咬牙切齿地道:“该死的,明晨你醒来要是敢给我赖账,我一定生吞活剥了你。”

    手指无意间碰到他的左胸,美仁这次再次确认,他的胸前真的没有中嗜心花毒之后才会出现的那种花印。奇怪了,按他所说,倘若他一直服用那含有嗜心花毒的药,然后再反复泡温泉,这样非但不能解嗜心花毒,反而会加快毒性的发作,很快就一命呜呼。

    算了,算了,她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像他这种混蛋根本不值得人为他担忧,若不是为了那颗珍珠和黄金百两,真想一刀宰了他。

    美仁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因为他那副不错的身材看得她有些扎眼。

    她也真的好累,不过因帮他驱除催情药,耗了她不少真气,她必须即刻进行打坐调息。

    清晨,透过窗棂的阳光映照在屋内,这时屋门被人轻轻推开。

    “哥,你真懒耶,都日上三竿了,你竟然还不起床。”景璇端着刚从丫环知秋手中抢过的面盆,兴高采烈地进了里屋,在看清床上沉睡的两人之后,便放声尖叫了起来:“啊——”

    紧接着,“哐啷”作响,连盆带水打翻在地,那声音震耳欲聋。

    美仁从沉睡中惊醒,猛地睁开眼,支起身体望着立在床前满脸难以置信及更多惊恐的景璇,还有她身后追着她一起进来满脸慌张的知秋,一时间怔住了。

    这女人怎么跑她房里来了?

    “你们……你们怎么会睡在一起?”景璇颤抖着声音指着衣衫不整、共宿一床的美仁与景升两人再次尖叫。

    美仁的背部顿时僵直了,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睡在外侧,刚撑起身的明景升,他的语气很不好:“景璇,你很不懂礼数,门都不知道敲一下,就这么闯进来了。”

    “哥……你和他……”

    “出去!”

    “哥……”

    “叫你出去,听见没有?!”

    景璇愤恨跺着脚,掩面哭着跑出了屋子。

    这时,美仁才算彻底反应过来,昨夜,她在明景升的房里,在他的床上过了一夜。天啦,明明是打坐调息的,什么时候睡着的?还有,昨夜,她明明是坐在外侧的,这会怎么跑到床里侧了?

    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明景升,他正也盯着她,但渐渐地,他的目光又往下移了移。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方觉自己的衣襟早已松开,露出了光滑圆润的肩头。

    “看什么看?还不都一样是平的。”猛推了他一下,美仁拉拢了衣襟,飞快地跳下了床。

    “既然都一样平的,你认为我在看什么?”景升幽幽地回道。

    听闻,美仁捏了捏拳头,指光节叭叭作响,又道:“懒得跟你废话?我的珍珠呢?”

    “你回房都不知道该锁门扣的吗?”景升答非所问。

    “废话,光是扶你这头重的象猪一样的混蛋,就够折腾的,哪有第三只手?废话少说!我的珍珠呢?还有黄金百两。”美仁不耐烦地道。

    “等我穿完衣服再说。”景升慢慢地从床上起身,走向红木衣橱,望着美仁还立在房内,盯着赤着上身的他看,挑了挑眉,讥道:“怎么?还不出去?你当真有龙阳之好,喜欢看男人赤身更衣?”

    “你有病!”美仁骂了一声,整了整衣衫,便出了屋子。

    混蛋!一有力气了就原形毕露,此仇不报,非……

    她从此便不姓怡。

    作者有话要说:偶的神,我发现这个题目起的让人有暇想点击就高,看看上章“肌肤之亲”还有前一章“紫玉山庄”,前者点击2893,后者1545,偶的神啊,那个各位大大们表这么色好伐......哈哈终于让我识破你们邪恶的心灵.....

    我手中没存稿了,所以写的有点慢了,请各位大大原谅啊。

    还有那个昨天下了月榜,好象又上了那个八仙榜,喜欢在首页找的大大可以从那边进去,话说我也是从那点的......

    还有那个你们的留言太bh了,我不知道怎么回复,那个往下看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第九章断袖之祸(下)

    “向美仁,你昨夜和我哥究竟做了些什么?”

    一出屋门,迎头便遇上了那个所谓的妹妹明景璇,面对她的指责,美仁白了她一眼,反讥:“我觉得你很有问题,身为明家的大小姐,一个大家闺秀,不敲门就私闯男人的屋子,很不合礼数。”

    “你……”

    美仁挥开她挡在眼前的手指,飞快地断了她的话:“更可笑的是,还抢着下人所应做的事,端水进去伺候自己的哥哥,还反问我和你哥昨夜究竟做了什么?笑话!”

    “你……”

    “你哥残了吗?需要你这么伺候?”这一句,美仁故意声音说得很大。

    “你……”

    昨夜纠缠了一夜,还在明景升的床上过了一夜,她觉得自己身上脏死了,要尽快先回去沐浴泡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等一切稳当了,她便再来收账。这一次要不回珍珠,收不回黄金,她便一把火烧了他的水竹苑。

    “事有急之不白者,缓之或自明,急以速其戾。”说完,她看了一眼立在明景璇身后,满脸惊恐的丫头知秋,便大力地推开了气得说不出话的景璇:“让开,好狗不挡路!”

    “你……”

    “你你个头!”美仁懒得多看她一眼,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景璇受了气,没地方撒气,便回首冲着知秋怒骂:“你这个做下人的,是怎么伺候主人的?”

    远远地,都能听到明景璇的责骂之声,之后又隐约地听到明景升的声音,美仁只觉得心头烦燥不安。抬头望了望灰暗的天空,摸了摸脸上莫明的一滴水,原来是雨滴,好端端地竟下起来雨来。唉,真是什么事都烦人,连老天也烦人。

    快步回到屋中,美仁招了侍书打水给她沐浴净身,却换来了她异样的眼光。最后,美仁忍不住问:“怎么了?”

    侍书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少公子,昨夜……您没有回房?”

    “嗯?”美仁尴尬地点了点头,道:“嗯,帮我去打水吧。”

    “是。”

    沐浴完之后,美仁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浑身轻松。披撒着头发,坐在窗前,摸出昕大哥送的胭脂盒,怔怔地盯着胭脂盒发起了呆。为何她又开始想他了呢?那个动不动耳朵就会红的木头。从开始跟踪他,到与他相处,不过才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为何现在她总是会想着他?是因为这盒胭脂吗?为何要送她这盒胭脂,让她无端多了这么多困扰?

    快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临走时的欢颜笑语她依然记忆犹新,但他却没来看她,也不曾寄过一份书信……

    望着雨幕下垂败的海棠花,美仁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吟:

    “海棠花谢春寂长,

    思切情殇寄何方?

    待到雨晴花半坼,

    簌簌西风未觉凉。”

    望了望手中的胭脂,美仁又叹了口气,日子过的真快。这时,奉剑进了屋,行了礼,道:“少公子……”

    美仁纤掌一握,将手中的胭脂收进怀中,问道:“什么事?”

    奉剑的脸色一黯,跟在后面的侍书领着前来传话的迎春也一同进了屋,两人在背后推了推僵立的奉剑,示意她回话,奉剑咬着红唇,望向美仁的目光繁杂而怪异,扭捏了半天,不见开口。

    见此情形,美仁当下疑惑,蹙了蹙眉,便问迎春:“迎春,你说吧,究意什么事?”

    “回少公子,老爷祠堂有请……”一向不拘小节的迎春声音也越说越小。

    祠堂?那应该是他明家祭祖和放牌位的地方吧,没事召她去祠堂做什么?她问道:“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让我祠堂?”

    “因为……因为……”迎春吱吱唔唔。

    “侍书。”美仁点名。

    “少公子,您去了就知道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方便多嚼舌根……”侍书道。

    美仁起身,不再多问,便大步出了屋子。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天空更加灰暗阴沉,穿过白花花的雨幕,侍书、奉剑与迎春三人打着伞追着美仁一路小跑。

    待到了后院祠堂,未踏入门内,美仁便听着明经堂暴怒的声音传来:“你这个混账东西,我没想到连你也做出这种事。”

    明景璇急道:“爹,这事没有弄清楚,你不能责罚二哥,错就错在那向美仁。”

    明经堂说:“你不用护着他,事事替他说好话。”

    呵,原来是为今天早上的事情,明府的耳目可真是多,这么快就传到明经堂的耳朵里。

    美仁微抚了抚衣摆,神泰自若,微笑着迈进祠堂内,身后两名仆人便实趣的将祠堂的门给带上了。美仁怔了怔,回首方看清楚了在场的所有人。

    最引她注目的,就是背对着她的明景升脆在明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之前,同样明景璇也跪着,死命抱着已气得不轻的明经堂的双腿,看情形,明经堂是想要好好教训明景升了。明景升的左侧还跪着他的丫头知秋,满脸惊恐地不敢抬起头。两旁的椅子上分别坐着紧闭着眼在不停诵经的三夫人杜冰飞和一脸狂燥的鱼海浪。

    鱼海浪的身旁则是一个坐在轮椅上她不曾见过的中年男子,满面胡渣,头发乱糟糟的,目光痴呆地不知道在看什么,傻笑着口中还流着口水,他的身后还立着一个年纪不算轻的妇人,美仁记得这位妇人大家都管她叫如妈。管家明叔站在一侧目不斜视。

    一干人等见着头发还很湿的美仁出现,全数住了嘴,整个祠堂变得安静下来。

    “爹,他来了,他可以还二哥清白的。”景璇见着美仁急忙站起身,奔向她,将她拉至景升的面前,急道:“昨夜你只是睡在二哥的房里,什么事都没做,对不对?”

    这个丫头还是这么笨,连问话都不会问。

    美仁抬起睛亮的眸子,冲着景璇淡淡一笑,却不答话,绕过她,走向怒不可遏的明经堂,方道:“明叔叔,不知您召美仁前来所谓何事?”

    面对美仁那浅浅一笑,明经堂直觉自己是眼花了,他披散着湿发微笑的模样真是象极了怡惜,真的是太象了……

    “明叔叔?”美仁又是一声称呼。

    回过神,明经堂轻咳了数声,怒目瞪视了一直跪着的明景升,道:“这个逆子昨夜……唉,真是家门不幸,老夫都羞于启齿。”

    蓦地,坐在一旁的鱼海浪沉不住气,站起身,大着嗓门道:“大哥,你瞧你文绉绉的,光发火有个屁用。二小子不肯说,既然美仁来了,不如我来问吧,老子就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知秋丫头,我先问你,你今晨在二公子房里都看到了些什么?要实话实说,若有半句虚言,你以后就不用再待在明家了,老子非将你卖进万花楼不可。”

    美仁愣愣地望了一眼鱼海浪,实着没料着他脾气不好归不好,但也不至于说出这等话,同情地摸了摸鼻子,以余光瞥了瞥跪着的知秋,她的身体已在不停地打着颤,吓得哭出了声。

    鱼海浪又是一声狮吼:“哭什么哭?又不是死人,快点说。”

    知秋抹了抹泪,坑着头,诚惶诚恐地颤着声回答:“今晨,四小姐……四小姐她……”知秋惊恐地抬眸望了一脸四小姐,吱吱唔唔地不敢开口。

    鱼海浪粗言吼着:“有话就给老子快点说,妈的个娘们说话真是急死老子。”

    知秋再不敢遮掩,急道:“今儿一早,四小姐从奴婢手中抢过了要给二公子梳洗的面盆,要自己端进去叫二公子起床梳洗,奴婢不敢劳累着四小姐,便紧跟着后面劝阻,进了屋之后……之后……”

    “之后什么?”

    “之后便看见二公子裸着身子,与向少公子衣衫不整的共睡在一张床之上。当时两人还未睡醒,四小姐尖叫着打翻了面盆,这才惊醒了二公子与向少公子,二公子醒了之后很不高兴,说小姐没礼数,没敲门就进了屋子,将小姐和奴婢赶出了屋子……”知秋说完了之后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看跪在前面的公子,只觉自己对不住他,心中为他祈祷希望没事,接着又小声地啜泣起来。

    不停地以手按着太阳穴的美仁,听完之后嘴角轻抬,又是浅浅一笑,这个丫头说的确是事实。

    明经堂怒吼一声:“畜生!”

    鱼海浪及时拦住了他,转问美仁:“美仁,师傅问你,昨夜,二小子他有没有欺负你?”鱼海浪的声音让在场的人全都屏住了气。

    “嗯?”美仁瞪着双眼愣了愣,未急着回答,只是向跪在眼前的景升望去,他微肿的右颊之上还很明显地见着那五条手印,昨天那巴掌打得她的手也很痛。

    “看什么看?你快回答啊,快还我哥清白。”景璇拦在了景升面前,挡去了美仁的目光。

    美仁抬眸望着这个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景璇,嘴角微动,蔑视一眼,便转首对着鱼海浪道:“是。”

    这一声“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哗然,明经堂颤抖着身子,对着管家明叔道:“去,给我拿家法来。”

    “爹,他胡说,二哥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景璇第一个叫了起来,拉着美仁尖声说着:“你今晨出他房门的时候,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你说,事有急之不白者,缓之或自明,急以速其戾。”

    轻轻拿开景璇死拉着她衣服的手,美仁轻掸了掸衣服,对着她嫣然一笑:“是吗?哦,记不清了,只记得昨晚他死命抱着我,咬着我的肩很痛,很痛很痛很痛……”美仁连说了很多声很痛很痛,含笑的声音十分暧昧。

    她说得可全部都是事实,他昨夜本来就欺负了她,而且他咬得她很痛很痛,方才沐浴时她仔细看过伤口,那两排牙印可真深,说不定日后都难去了。不过她这么说,别人怎么想,便与她无关了,她只是说出事实而已,虽然这个事实很易让人歪曲事实的真相。

    景璇大叫:“你胡说。”

    美仁轻嗤一声,不以为然。

    “二小子,美仁说的是不是真的?”鱼海浪跳到景升的面前气急败坏地叫着:“你再什么都不说,鱼三叔我可什么都帮不了你了。”

    景璇扑在景升的面前,急道:“哥,你说话啊。他说的都不是真的。”

    一直跪着的景升双肩微动,低着头,轻轻扬了扬嘴角,美仁的回答与他的猜测是一样。微微抬头,余光瞥了一眼轮椅之上的人,苦涩一笑,仍是双唇紧闭。

    “好,不说话便是认了。”明经堂接过那根约摸两寸粗细的“家法”,便是狠狠地打在了景升的背上。那一棍下去,景升身子骤然地往下倾,嘴角再次逸出一丝血迹,他以手撑着地,准备着接受下一棍。

    “爹。”景璇拦着。

    一时间,这祠堂之内,什么样的声音都有。三夫人念经的声音徒然变高了且频繁;鱼海浪则是气得坐在椅子不停地叹气;知秋的哭声隐了,身子下意地往后缩了缩;那坐在轮椅上的痴呆男人,依旧傻笑着;明叔与如妈很识趣地别过脸。

    美仁怔了怔,望着仍是沉默不语的景升忍痛承受那重重落下的一棍,原先嘴角噙着的一丝笑意,瞬间僵住了。心中的怨气出了,为何没有大仇即报的那份愉悦?

    “你让开,做出这种下丧尽天良的事,我非不打死这个畜生。”明经堂用力地将景璇挥开,景璇不甚,跌坐一旁。

    接着又是两棍打在了景升的背上,他仍旧不吭声,即使嘴角的血越溢越多。景璇见着,尖叫起来,毫不犹豫地从地上爬起护在了景升的身上,替他挡下了即而落下的又一棍。明经堂在见着她扑过来身影的那一刹,强收回了力量,但那一棍仍是打在了她的背上。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如何受得了这一棍,哼了一声便昏了过去。

    “璇儿!”景升终于有了反应,将趴在他身上的景璇抱在怀里。

    下意识里,美仁便脱口而出:“明叔叔,对不起,您在处理您的家事,美仁还是先行离开为好。”

    说完,她行了礼,不顾众人愕然的目光转身便离开。手在触及到门的那一刹,听见经堂扔了棍子,大喝一声:“你这个逆子,给我滚出去跪着,就算雨停了,你也得给我跪着。明华,给我传话下去,谁要敢去护着他,就立刻收拾包袱给我滚出明府。来人,把小姐扶回房里,好好的给我看着,不许她出房。”

    美仁没有犹豫,面无表情地出了祠堂,瞧见祠堂外围着好些下人,她扯了扯嘴角,孰不知自己的笑容有多么难看,多么勉强。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大家了,这章更的时间有些慢了。

    那个下章就可以知道谁下的药,还有什么原因了。

    很挫很挫。

    目前向昕虽然没有出来,但是我不会忘了他的,我看好他。

    哦也。

    我发现我挫,这章好多错别字

    都是大大看出来我才发现的,

    难道我最近精神异常..........

    第十章是非对错

    出了祠堂,冒着雨,美仁漫无目的地在整个明府瞎走,侍书与奉剑撑着伞想要跟随其后,她却接过伞屏退了二人。

    心中的怨气出了,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开心,完全没有报复之后的那种兴奋而愉悦的感觉,甚至有种强烈的罪恶感。

    是的,就是她有心陷害他,让别人都误解,那又怎样,她素来就是很卑鄙的,既然明经堂给了她机会,她怎么可能让这个可以报复可以出怨气的机会就这么轻易溜走。不要以为她不杀他,救了他,就可以当作昨晚轻薄她咬她的事都不存在。

    在看到他被打的那一瞬间,她一点都不开心,甚至有些难过,是因为看不下去了,她才选择离开的吗?是吗?这样的她,根本不是她,她变了,变得心慈手软了,曾经的她杀人可以不眨眼,再卑鄙的手段她也使的出……

    呵呵,她也知道什么是知恩图报了吗?知道什么是怜悯了吗?知道什么是内疚了吗?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怎么可能?天一族的人自古来都是冷血、无情、自私。嗤,只不过换种方式让他得到教训而已,她有什么好内疚好难过的?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转了一大圈,美仁顶着一头湿发,一身湿衣,终于回到了房内。

    侍书与奉剑见着连忙上前用干布将她一头湿发擦干,要帮她换身干衣服的时候,被她拦住了。将两人打发出去,默默地换着衣服。

    这时,屋外一阵喧闹,门“嘭”的一声,被人一脚给踢开了。

    美仁转过身看向来人,是明景承,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侍书与奉剑为难地跟在后面,美仁对她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把门带上在外守着。

    美仁扬起笑脸对着景承开口:“三公子似乎很不懂礼数,连门都不知道敲,未经屋主的同意,自己就闯进来。”

    明景承一张英俊的脸上,满是怒气,浑身湿透了,发梢在不停地滴着雨滴。

    原本在万花楼里睡得好好的,就听老鸨子来敲门,说是明飞十万火急地来找他,说是二哥出了事。在赶回来的路上,听明飞说了大概,他便知道一切皆因他昨夜戏弄而起。因鱼三叔守在祠堂院外,即便是他有再大的本事,仍旧见不到二哥的面,他便想到了向美仁这个罪魁祸首。

    “没闲功夫和你讨论礼数的问题。我问你,昨夜躲在屏风后的除了二哥之外,你是不是也躲在那?你早就躲在那了,是不是?

    听闻,美仁先是一愣,然后一张笑脸便拉了下来,若不是昨夜他与那云婵荒唐至极,她何需忍受那份屈辱,于是怒应:“是又怎么样?”

    “那二哥服了媚药的事,你也应该知道的?是不是?”

    “那药是你下的?!”美仁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这老三真是够荒唐,自己风流不说,还给自己的二哥下媚药,既而连累了她。

    “你别管药是谁下的。既然你知道他中了催情药,还心甘情愿地扶着他回房,守着他和他共度一宿,你为何还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老头子打成那样,罚在雨里跪了那么久?”景承的声音似要将美仁的耳膜给震破了。

    “谁说我心甘情愿的?!”美仁对吼。

    “不是心甘情愿的,那你和他待了一夜,还赤身裸体的共睡一床?!”景承吼了回去。

    “我……”为何事情传到他耳里就变样?美仁一时语塞,突觉与他无法沟通,也懒得争辩,于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下了逐客令:“算了,算了,不想跟你吵,我很累了,我想休息,若是三公子没事,便请出吧。”

    “你跟我来。”景承不吃她那一套,猛地拽过她的胳膊,拉扯着她就往屋外走。

    “喂,你干什么?给我放手!”美仁挣扎了半天,才挣开景承的一双魔爪,跳离他,隔了一张圆桌。

    “既然有胆子喜欢我二哥,没胆子承认自己有龙阳之好,还把一切罪过全推到我二哥头上,你真太阴险了。”

    “喂!你乱说什么啊?谁喜欢你二哥?谁有龙阳之好?你简直莫明其妙!”居然说她喜欢明景升,还有龙阳之好?从哪看出她有喜欢明景升了?何况那人还是他同父异母的二哥。简直荒谬至极!

    “那晚,我就觉得你很有问题,二哥还死命地护着你。却没料着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人,你给我过来,既然敢做,就要承认,一定是你勾引我二哥的。你给我过来。”景承不依不饶,上前又拉扯美仁。

    “你……你瞎说什么?什么我勾引他?要不是你给他下药,他会变成那种样子?最重要的是,还连累了我被他咬伤,这口怨气我找谁去出?找你?你天天躲在万花楼里。活该他倒霉!”美仁真是要被气死了,为何明家的人都这么难缠又不讲理?坐在桌旁,气得她倒水的手都在抖。

    “臭小子终于你承认了?终于承认你是有心害我二哥的?”隔着桌子,明景承指着美仁的鼻子斥责。

    “什么我有心害他?说起来,有心害他的罪魁祸首,是你明景承。他跪在祠堂里什么都不肯说,是为了谁?你自己心知肚明,跑来找我出气。简直有病!”一想到这个她就有气,原以为她终于报复了,可笑的是她反成了景升隐瞒事实真相的障眼法。

    “我会给他下药,还不都因为你。”

    “笑话,怎么又关我的事?是你自己龌龊,还赖在别人头上。”

    “你这个臭小子,你给我过来,去跟我爹解释清楚,去给我二哥道歉。”

    “不去。有什么好解释的,更不可能去道歉。”

    “臭小子!”景承掀了桌子,出手极快,再度擒着美仁,在美仁怔住的那一刹,他便以手扣住她的脉门,让她动弹不得。

    美仁大惊,看来这个整天混万花楼的纨绔子弟,绝非像表面上这么简单。他与明景升不同,脾气比明景升要火爆的多,动不动拆桌子拆板凳的,整个明家甚至明经堂他都不放在眼里,若是把他惹毛了,她在这明家肯定就别想安生的待下去。

    所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想至此,她立即换了一张楚楚可怜的嘴脸,委屈道:“承哥哥,你的手劲很大,捏得我的手很痛,你松手好了,我知道错了,我随你去就是了。”

    望了一眼眼前楚楚可怜的一张悄脸,还有那温言软语,景承莫明地心软了,改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出屋子。

    握着美仁的手腕,景承轻轻地摩挲了几下,这小子的手,腕白肌红,细圆无节,比起万花楼的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那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容,怎么看都比女人还女人,难怪二哥会着了这小子的道。

    出了屋子,侍书与奉剑两人惊愕地看着两位难伺候的少主出来,尤其是那向少主的手还被三公子给牵着,二人不敢多想,便实相地垂着头。

    从奉剑手中接过递上来的伞,景承拽着美仁,撑着伞,便往祠堂大步迈去。

    在未到达祠堂之前,景承对二哥身上所中的媚药是怎么解的很困惑。二哥所中的媚药,是他从百花楼里得到的合欢散,除了催情之外,还会让人四肢发软,任由人摆布,多为江湖上一些下三烂用于对付会武功的人,而他明景承,因为一个玩笑,也做了回下三烂。

    对于这种媚药,除了男女□或是服用解药之外可解,便是以内力驱除。他看了看身旁这个身无几两肉的小子,怎么也不像是能以内力为二哥驱除媚药之人。据下人回复,二哥除了受罚之外,没什么异常,想来那药是昨夜解了。那么会不会是这小子真的和二哥……

    终于,他忍不住地问了美仁:“小子,昨夜,你真的与我二哥上了床?”

    美仁骤然愣住了,翻了翻白眼,既而怪叫:“你到底在想什么?真是龌龊。”

    景承也没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们俩没做过那种事,他体内的催情药怎么可能解了?”

    这一问,让美仁哑口无言,若她说了是她帮景升以内力驱除的,定会惹来他的怀疑,想了半天才反讥一句:“关你什么事?你有病的才给他下药。”

    “还不都因为你。”

    “怎么又扯到我头上?”

    之后,景承啐啐念念地说起他为何会对景升下媚药。

    原来,那晚景承怀疑美仁是明经堂的私生子,而直觉美仁的存在会对景升不利,在景升的劝抚之下回了房,两人聊了很多。景升叫他没事不要去招惹美仁,并劝他以后不要再流涟青楼,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不知怎的,景承就开起了玩笑,嘲笑景升清心寡欲,既而打起了赌,若是他景承能让女人上了景升的床,他便从此不再踏入青楼半步,也不去招惹美仁,若是景升输了,以后都不要再提让他老老实实地听从明经堂教诲之事,至于他想怎么对付美仁,景升也不得插手。而景升只当他是酒喝多了,酒后胡言乱语,也就随口应了景承。

    那日正逢二十五,景承带着一壶刚泡好的上好毛尖,去飞云别苑找景升,他知道景升最喜喝茶,其实这一切都是景承事先安排好的陷阱,他早在茶水之中下了无色无味的合欢散,而景升只当他来共同泡温泉叙旧的,未曾多心,便喝了。

    一直待到那药力发作,景升四肢无力地倚在温泉池边,景承笑着说他输定了,这才反应过来那晚景承并非是酒后乱言。景承将景升一人留在温泉池内,便去接云婵。当景承带着云婵回到飞云别苑之后,景升人不见了。当景承注意到屏风之后的衣角,以为躲在后面的是景升,便和云婵卖力地演了那么一出戏,为得就是戏弄他闷骚的二哥景升。等玩够了,景承打发了云婵,带着解药回头,想让景升服下,孰知却看到了美仁扶着二哥景升离开了的一幕。

    想起之前种种,景承有些怀疑美仁与二哥景升的关系,他顿住不敢贸然前往,因为这些涉及到二哥景升的个人隐私,最终满脑子乱乱的,满腹疑惑地又折回了万花楼,继续他的花天酒地。

    孰知,只不过一夜之间,只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竟然给二哥景升带了这么大一件灾祸,让他何以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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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仁一边听着,一边嘴角不停地在抽搐,心中将这个老三景承唾弃又唾弃。

    “说吧,这关系到我二哥的清誉,我要弄清楚你们到底有没有……”

    “没有!”美仁及时截了他的下句问话:“要想知道怎么解的,去问你二哥就行了。还有,你的魔爪能否放开了?”

    脚下步子顿了顿,景承举起牵着美仁手腕的右手,凝视着她,阴冷的目光似要射穿她。以二哥那种身子骨,受了爹的几棍,在雨中又跪了那么久,加上他的性子,若是爹不开口让他起来,他是绝不会起身的,再这么跪下去,命就要去了,能让爹松口的就是眼前这个混小子。

    景承邪侫地冷笑一声:“你学我二哥那套,很象!但是你,我不得不防,走快点吧,我二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小子这辈子都别想活着离开我明家。”

    美仁嘴角微微牵扯,不情愿地被他拉着跑。

    算了,反正现在心里也没那么多怨气了,就当勉为其难地跑一趟算了,她也不是真的想要他死。

    作者有话要说:我突然想说什么的,突然忘了,我果然要得老年痴呆了。

    那个美仁的性格很残忍了,有点残忍了,我也发现了,所以我写的时候也很痛苦,

    心灵要扭曲了,其实我是多么美好的一个人.............

    第十一章魔由心生

    到了思怀阁之后,见了明经堂,美仁犹豫着就是不开口。

    景承狠瞪了她几眼,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开口说了她与景升哥哥之间什么事都不曾发生,昨夜她正好也去飞云别苑泡温泉,正好见着景升哥哥也在飞云别苑内,他泡的时间太久,有些不舒服,她才会扶他回房,自己累了,也就在他房里歇下了。至于说景升哥哥咬他,那都是她在撒谎,因为在回明府的路上,与景升哥哥有些不快,因而借此机会小小报复他而已……

    明经堂始终面无波澜,听完之后不责怪美仁,反倒是斥责起景承:“是你逼他这么说的?”

    景承刚欲反驳,便被美仁拦下了,美仁不想这事再这么闹下去,再度恳求了明经堂:“之前确实是美仁的错,若是明叔叔还不愿信美仁的话,美仁愿陪景升哥哥一同跪在雨中受罚。”

    美仁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她绝不会去这么做,她赌的是明经堂的那颗心。自来了这里之后,日常的点点滴滴,她能够看出明经堂对她是不一样的,那种对她事事都宠溺的感觉,让她有时也会茫然,他好像将她真的当做是他的儿子了……

    最终,明经堂的面容松了松,应了她,让明叔随同传话。得到了应允,景承拉着她,撑着伞,飞快地往祠堂步去。

    再度回到了祠堂的院落内,月洞门前守着两名家丁,拦住了他们,说是老爷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内。依景承火爆脾气,便要往里冲,待明叔赶上之后,两人方得入内。

    “等一下,我有两句话要与景升哥哥说,你先别过来。”美仁夺过了景承手中的伞,率先进了那月洞门。

    透过那一帘雨幕,她见到了景升孤独的身影,依照明经堂的训斥,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景承说得没错,以她近两个月的观察,以明经堂的狠心,他是说的出做的出,即便是雨停了,只要他不开口,依旧不会让景升起身的。

    不知是否感应来人灼热的视线,景升抬起眼眸,凝视着雨幕下撑着伞的美仁。景升愕然,没想到她会来。

    她举着伞,一步一步缓缓走近他,立在他的跟前,她将伞微微往他的身上遮去,虽小的一柄伞,却也能为他暂时地遮住了雨。美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声音冷淡地道:“祠堂内,你为何不辩解?”

    “你和知秋说的都是事实。”景升抬首轻应。

    美仁逼问:“撒谎!你是为了包庇下药之人,是不是?!”

    景升不语。

    “为了隐瞒你被人下药的真相,你利用我,是不是?”

    景升不语。

    “就算不明不白,蒙上了这种断袖之耻,你依然还是要护着那个下药之人,是不是?”

    景升还是不语。

    “你早就预料到结果,明知我是什么样的人,仍以皮肉之苦逼着我帮你,逼着我隐瞒,逼着我内疚,逼着我痛悔!明景升,你赢了。珍珠与黄金,我依旧会和你讨。但,关于命,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将伞扔在了明景升的面前,美仁愤然转身。

    雨水肆意地击打着景升英俊的脸庞,击打着他的身体,他抬眸望着美仁的背影,冲着那背景苦涩一笑。若如她说的,仅仅只是为了替景承隐瞒,那么这二十多年来,他也不必活的这么辛苦了。

    在雨中跪了几个时辰的景升,被下人架回了水竹苑,当晚便高热不退,连着两日昏迷不醒,整个明府的下人都忙坏了,大夫的药方换过了几贴,却仍不见他醒来。

    第三日,明经堂接了封信后,声称生意上有些要事要尽快处理,命鱼海浪同自己离府出远门一趟,临行前,将所有事交待了景承打理。

    景承因接手了原本应是二哥景升所做的事,由明叔、明飞领着整日奔波,而无暇待在府中留心景升的病情,照顾景升的事便落在了三夫人与景璇的身上。景璇自替景升挡了一棍之后,身体一直都很虚弱,但是坚持着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景升。有几次晚归,景承实在是看不下去,强行将她拉回了房里去休息,换自己照顾。

    而这几日,一直不屑去三学院的美仁,“很乖巧的”日日去学院听课,不到华灯初上是不会回到明府,即便是回到府上,她也是选择闭门独处。

    侍书与奉剑也平白的受了许多委屈,其他苑子里的妈妈丫头见了她们两都窃窃私语,有时还会假以脸色,回到屋里,面对着整日不说话的美仁,心中不免也有些埋怨这位冷血无情的少公子,但是做为一名下人,却不便多嘴,也只能默默地受着。

    这日黄昏,美仁提早回到了明府,或许是一回到府中便待在房里,郁结了很久的心闷了更慌了,她终于没再待在屋子里,而是选择在自己住的苑内慢步。园内的每一朵花,每一丛绿叶,原本是那样的生机勃勃,在她的眼中看来,全然毫无生气。目光一一扫过,最后定在了那雅致的秋千上,她轻抚着,缓缓地坐了下来。

    她轻轻荡着,思绪逐渐轻扬……

    何以她现在习惯将自己困在这苑内?何以她没有心思去寻找圣经的下卷?何以事过几日,她开始无法象以往一般心情舒畅?何以无由地感到低落愁郁?这一次,不过是与曾经一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报复而已,难道她错了吗……

    渐渐地,秋千停止了摆荡。

    掏出怀中的胭脂盒,她苦涩一笑,轻喃:“若是你在身边,或许就没这么多事了,或许,我可以装作小孩的天真无邪,做好孩子的本份,直到任务完成,我就可以离开了,永永远远的不用再和明家有任何牵扯。可是……”

    “叭”的一声,手中的胭脂盒被人一掌挥下,撞在了一旁的青石之上,碎了,其中艳红的胭脂粉跌落出来,落在了青石旁,碎成了几瓣。

    “向美仁,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还有闲情在这里欣赏女儿家送的胭脂水粉,你可知我哥就要被你害死了。”景璇沙哑的声音虽听上去无力,但她激动的情绪显示她是多么的愤怒。

    美仁望着跌碎的胭脂粉,它刚才还握在自己的手中,艳红欲滴,眼下却被毁了。

    抬起愤怒的双眸,美仁憎恨地盯着眼前一脸苍白的景璇,倏地站起身,右手猛地扣住了她的咽喉,用力地捏了下去。

    之前一个多月的日子里,对他们明家的人她已经一让再让,一忍再忍,若不是为了当初的誓言,她会毁了整个紫玉山庄。

    那是昕大哥送给她的胭脂,是他送给她唯一的礼物,也是这么多年来她得到的最珍贵最珍惜的东西,而这个丫头竟然毁了它,她竟然敢毁了它,她毁了它,她就要毁了她。

    “你……你……”景璇瞠大了双目,难以置信地望着美仁,双手用力地想掰开美仁的那只右手,可是原本身体就很虚弱的她力量哪里及得上美仁,全身的血液全数涌向脸上,胀得她开始发慌,只能以指甲不停地去挖美仁的手,希望她能松开。

    手背及手腕上的疼痛如何及的上瞬间的愤怒,愤怒让她的手劲越来越大,渐渐地,她的双目变得殷红起来,艳红似血。

    景璇挣扎着,惊恐地看着美仁露着杀气的双目,狂戾而暴怒,除了那种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杀气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了。美仁变得好可怕,就像邪魔一样,浑身上下都散着魔气,让她越见心越寒,她无法呼吸了,她就要死在美仁的手中了,可是二哥……两行清泪不知不觉中顺着她的粉颊盈盈滑落。她不甘心啊,究竟是为了什么眼前的人要杀她……她没力气了,两支手渐渐地停止了抠挖,缓缓地垂下。

    端着晚膳的侍书与奉剑在见着眼前这骇人的一幕,吓得将手中的盘子都打翻了,连忙奔了过去,去拉那位疯狂的少公子。

    “少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少公子,您松手啊!”

    “少公子,你松手啊!您这样会掐死四小姐的。”

    奉剑极度慌张地看着似失去了理智的美仁,咬了咬牙,抬起右手,“叭”的一声,狠狠地打在了她的右颊之上。

    这一巴掌也将狂戾愤怒中的美仁打醒了,死掐着景璇脖子的右手也松了,她怔怔地望着狠扇了她一记耳光的奉剑,殷红的眸子渐渐地褪了色。

    奉剑红唇微启,惊愕地看着美仁双眸中的奇异变化,直觉浑身一凉,怯懦地回避,不敢再看向美仁,与侍书扶着四小姐坐在那秋千上,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在,只是昏了过去。

    美仁立在一旁,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的三人,若不是奉剑狠狠地打了她一记耳光,或许景璇已经死在她的手中了。深深地闭了闭眼,吐了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她别过脸,又望见了地上碎了的胭脂,心中好难过。她撕了袖摆,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碎了的胭脂捡起,还有摔裂的胭脂木盒,包进了布内,收在了怀中。

    面对侍书与奉剑,她突然觉得难以启口:“那个……”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现在竟然可以为了一盒胭脂而草菅人命,虽然她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估计已经当她很噬血。

    奉剑望着盯着她的美仁,深吸了一口气,回道:“奴婢们这就送四小姐回房。请少公子放心,奴婢们绝对不会多嘴的。少公子的晚膳奴婢会重新给少公子准备一份,奴婢告退。”

    “嗯。”美仁尴尬地轻应。

    侍书与奉剑欠了欠身,扶起景璇便离开了。

    美仁望着那空荡荡的秋千,不停地在眼前摆荡,痴愣了许久,直到天完全黑了,侍书她们重新端着晚膳过来,她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屋中,一口没一口地扒着饭。

    侍书与奉剑明显地与她生疏了许多,再无平日里的说说笑笑,只是说了一句四小姐已经睡下了,便勿忙地带上了门离开了。

    呵呵,她是鬼吗?让人见了吓得就想逃。

    坐在桌前,美仁有种寝食难安的烦燥感,自己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已经完全弄不明白了。

    这时,门“嘭”的一声被人大力地推开了。

    初夏的季节还不见闷热,伴着夜风,倒是一阵凉爽。美仁抬起头望向空空毫无一人的门扉之处,眉头微蹙,于是便轻唤了一声:“侍书?奉剑?”

    久久未得应声,美仁当下便起疑,站起身,很小心地步出屋外,在门廊前吊着两盏灯的映照下,苑内仍是空无一人。

    第十二章噬骨疑心(上)

    全身都处于戒备之状,美仁四下张望。

    “侍书?!”美仁惊愕地见着侍书倚在门左侧的墙边,应是被人给点了睡穴,正当想为她解开穴道,刹时间,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这周遭的气息不对,有人,还是一个武功定在她之上的人。这气息,她好像从未在明家感受过。

    收回了手,美仁迅速地站起身,四下张望着,对着夜空大喝一声:“是谁?”

    倏地,只见一个身影从眼前飞过,美仁来不及看清,那身影便失了踪影。美仁追了几步,突然身后飞来一件暗器,那暗器来之迅猛,直向她的面庞逼来,她无法避开,直觉反应以手遮住她的脸面。

    “嘶”的一声,那暗器刬开了她的袖口,划破了她的左手腕,隐隐地开始渗出血。美仁吃痛,伤她的竟是一片树叶,这人手下留情了,否则她的左手便废了。暗啐一声,撕了那破了的袖口,迅速地包住伤口。

    看来这人是冲着她来的。

    前两日好不容易解了嗜心花毒,今日却遭人暗算。

    对着夜空,她轻笑出声,镇定道:“阁下可以现身了,究竟所谓何事,还请赐教。”

    周遭的气流又开始变化,美仁追寻那气息方想转身,却迟了一步,穴道被那人以一粒石子给封住了。

    “阁下就这么见不得人吗?”美仁冷笑一声。

    蓦地,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她的后方响起,她的耳朵微动,那人应是在屋顶之上。背对着屋子,她就无法看清是何许人,这也正是那人的目的。

    “从今夜起,伺候景升的事全由你来做,不论是他的药还是他的食膳,你要一一亲自试尝。”

    “慢,我为何要听你的?为何要去伺候他?你究竟是何人?我——”美仁的话未说完,便被那人断了去。

    “三日之后,他若再醒不过来,你就等着陪葬。去吧,给我好生地伺候他。”

    “哼,不可能。”美仁啐了一口,当下便运功移穴换位。

    “拭目以待吧!小子,给我记住,好生地给我伺候他。”那人沙哑着声音,说完,便以石击解了美仁的穴道,又道:“哦,对了,那片树叶是在噬骨水里浸泡过的。小子,但愿三日之后见到的不是你的尸体。”

    美仁能够动弹便猛地转身,那屋顶上空无一人。拆开渗着血的衣布,左手腕被那片树叶所伤之处,火辣辣的灼痛,细看之下还有些红肿。

    那叶子上有噬骨水……

    美仁连忙奔进屋里,找出自己随身所带的解毒药粉,刚欲撒上,孰知,那药瓶被东西给击碎了,继而屋外又传来了那人的声音:“不想你的左手就这么废了,就别乱敷药,想拿到解药,你最好期待他能醒来,否则你就等着陪葬。”

    这个莫明其妙的人究竟是谁?除了凭他的声音之外,连他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不知道,甚至连他的影子都捕追不到。究竟是何人?为何这样护着明景升,还要她去伺候他?

    “我跟你有仇吗?是他叫你来的吗?既然他能叫你来,还要装死做什么?!”美仁怒吼。

    卑鄙,太卑鄙了。要是不想三日之后毒发化成一副白骨,她就要去求上天保佑他早日醒来。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去伺候他?

    屋外再无了动静,美仁气得浑身发抖,发疯地将整个桌子推翻了,桌上的茶壶茶盅碎的满地都是。

    她走到门外,凝视着倚在墙边的侍书一眼,攥紧着拳头,便急匆匆地奔往水竹苑。

    立在景升的卧房之外,美仁咬了咬牙,深吸了几口气,方抬起右手轻扣门扉。

    “是你?”开门的是明飞,似乎对美仁的到来有些意外,冷冷地道:“你来做什么?!”

    美仁吱唔了半天,方艰难地开了口:“我……是来看看……来看看他病情的……”

    “猫哭耗子假慈悲。小人,你这个小人,走走走!我家少主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明飞冷嗤,“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望着门前紧闭的雕花木门,美仁真恨不能一脚踹飞了它。忍,她能忍的,抬手又二度敲门。门又开了,这次不是明飞,怔怔地望着开门的景承,美仁竟不知要怎么开口。

    景承寒着一张俊脸,冷冷地道:“你来做什么?”

    又是这一句。

    “承哥哥……我……我知道错了……你让我进去看看景升哥哥吧!”狠攥着拳头,美仁低声哀求。为何在明家,求人让她觉得这么难?而且还是装作求人……

    景承不答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垂下头,美仁默默地盯着门槛,一言不发,与景承对立了很久。

    半晌,景承面部表情松了松,望着她,方道:“算了,进来吧。”

    长舒一口气,美仁迈进了卧房,明飞一见着她就赌气地别过脸。守在床侧的还有一名小丫头,是景璇的贴身婢女怀冬。自那件事后,因侍主不当,知秋便被罚去杂役房做最粗重的活,景璇则将自己的贴身婢女怀冬留了下来,只留司棋在身边侍候着。

    立在床前,美仁望着床上一脸苍白的景升,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眼下,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醒过而且叫人来逼她的,难道又是她多想了?咬了咬唇,她低声问道:“承哥哥,景升哥哥他……三天来真的都未曾没醒过吗?”

    “你还好意思问的出口?”明飞一听就火大,恨不能冲上来将美仁狠揍一顿。

    那就是真的不曾醒过,不是他指使的,那么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蓦地,美仁急道:“承哥哥,我想留下来照顾景升哥哥。”

    景承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道:“你还嫌你不够添乱的,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是的,那日她的确欠考虑了些,以为景升深得明经堂的宠爱,最多骂他两句打他两下而已,没想事情会闹成这样,现下反过来她还得求他们,真是应了那句偷鸡不成倒失一把米。

    这时,丫环典琴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了,美仁扫了一眼,未待景承作出反应,便连忙抢着上前,端起那碗药,道:“我来吧,你们都忙了一天,都挺累的。”背过身子,挡住了那三人的视线,迅速地以手中早已备好的银针试了药,药中没毒,她才放心地坐在床沿,示意一脸惊愕的怀冬过来扶起景升。

    明飞出言反对,美仁便道:“要说我的不是,先等景升哥哥喝完药再说。”说罢,执起汤勺,递至唇边轻吹了几口,喂向景升的口中。这碗药几乎是用灌的,虽然景升还在昏迷当中,勉强还能咽下这些药。喂他喝完药之后,美仁细心地为他擦净嘴角溢出的药汁,轻轻地将他的身体放平。

    景承惊诧地凝视着美仁熟练地做着这些事,虽疑惑但也放了心。眼下,爹与鱼三叔在外,明家在京城的生意全要他一人担着,虽有明叔与明飞在,每天仍是弄得他头昏沉沉的,一想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账册,他的太阳穴就开始抽痛,他真的太怀念万花楼里那些个又温柔又体贴的姑娘们。如今,这小子能放下身段照顾二哥,他也省心了。算了,算了,男的就男的吧,只要二哥喜欢就好,说不定这小子一来,二哥真能奇迹般的醒了呢。于是,他对明飞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去休息了,留美仁在这就行了。

    明飞万般不情愿,却扭不过景承,念念叨叨地出了屋。

    待景承离开之后,美仁顺便花言巧语地打发了怀冬与典琴,毕竟景璇那也需要人照顾。当屋子里只剩下她与景升,她第一件事便是将门栓给栓上了,这个是景升教她的。

    “从认识你以来,几乎我都被你给踩在头上,就连昏迷不醒,还有人敢为你打抱不平,你真是厉害。”美仁狠瞪了一眼昏迷之中的景升,便在整个屋子里翻找那个噬骨水的解药。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美仁便放弃了,别说噬骨水,就连她的南海珍珠和那块玉佩,甚至金银珠宝一样都未曾发现,最多摸着了几两碎银。低咒了几声,又望了望床上的景升,美仁思量着要不要搜他的身。想想还是算了,指望能在他身上搜到那东西,似乎不太可能。

    坐在床边,美仁凝视着面色苍白仍在昏迷之中的景升,十分气恼,怒道:“解药到底在哪?你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了?那人究竟是你什么人?为何偏偏选中我?就因为我害你受罚?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本来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事事都喜欢斤斤计较,你为何总要与我过不去?你不招惹我不就行了吗?你不招惹不就不会躺在这里像个死人一样?明景升,我告诉你,你死我都不会死的,我就不信我找不到解药!”

    说着美仁便在他的身上摸索了个遍,包括整张床,她也仔仔细细地翻过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气得美仁一拳狠捶在景升的枕边,无奈他还是紧闭双眼。

    忿忿不平地下了床,美仁往外屋走去,打算一走了之,想想又忍着折回了头。折腾了半天,美仁沮丧地坐回他的身旁,指着他的鼻子怨道:“一个大男人,只不过被打了几棍,淋了一点雨,就跟个病西施一样,半死不活的。真不知道你是中邪了还是鬼上身?”

    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若是她受了那几棍也不至于像他这种样子。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她蹙起眉头,执起他的手,探了探他的脉象。

    半晌,美仁方颤着松开了手,难以置信地望着景升。

    为何会这样?为何他全身的脉象都乱为一团,好端端地他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内伤?难怪一直昏迷不醒。以他的武功,不可能有人这么轻易地能伤他这么重,自那晚之后,伤他的也就是明经堂,难道是被明经堂那几棍打的?怎么可能?若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明经堂想要置他于死地?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所谓虎毒不食子,何况他是明经堂特别器重的儿子,不可能的。

    美仁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在屋子里来回地不停乱走。若是再这么任由下去,他真的是必死无疑,他若死了,她岂不是要成了一堆白骨,真的要陪葬了。还有那些个庸医,不知是怎么看病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一粒雪莲丹,塞进了他的口中,这千金难求的雪莲丹可以护住他的心脉。

    将他扶起,美仁喃喃低语:“就算你真的成鬼了,我也会下地府找你追回这颗雪莲丹的钱。”双掌抚上他的背心,两股真气缓缓带出,输进他的体内。许久之后,美仁又探了一下他的脉象,较之前稍平稳一些,她也放心了许多。

    不知是无聊,还是怎么的,她对着景升一个人自言自语:

    “哎,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你的,你只不过救了我一次命,我却要还你这么多。当年,我伺候我娘也最多是熬几碗药,你可真是比我娘还要金贵。你究竟是得罪了何人?怎么会伤的这么重?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被你爹给打的,若真是这样,你妹妹应该死在你前头。”

    “你真是个小人,珍珠、玉佩都藏的滴水不漏。那个究竟是你什么人?为何会这么在乎你生死?他很卑鄙,比我还要卑鄙,不过最卑鄙的就是你,半死不活的还能指使人。算了,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就不多计较,等你身子好了之后,我再慢慢和你算账。那,我在你身上可是下了血本了,今晚你好好的睡一觉,明日天一亮,你就乖乖的给我睁开眼来,听到没有?”美仁趁机揪了一下景升的耳朵,也就这种时候她才能欺负他了,只要他一醒来,那张毒嘴,又会说些令人生厌的话。

    这一夜,美仁没有糊涂的再倒在他身旁睡下,而是选择趴在床沿,守着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谢谢juju31的长评,真的好意外,谢谢!

    对飞飞说:嗯,那段是有点过了,估计是我当时火气冲脑,后面改进,谢谢指点。

    对清雯说:美仁变的残暴不是因为生活环境,而是受了都桓的全部内力,有几位大大猜对了。

    谢谢bingbing大大帮我改错字,我太感动了。

    最后再吼一句,我的与都不会vip了,大家可以放心大胆的看鸟,哦也,撒花!欢迎大家催文,激励我码字,哦也!!飞吻

    第十三章噬骨疑心(中)

    天朦朦亮,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美仁,随后就是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她看了床上的景升一眼,失望地咬起了唇,他还是没有醒来。

    理了理衣衫,打开门,便见着景承拉着脸色惨白的景璇立在门外,景璇口中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见着美仁,便惊恐地躲在了景承的身后,三夫人深皱着眉头同样盯着美仁,奉剑始终垂着头立在不起眼的地方,还有几名下人则是一脸的莫明其妙。

    “景璇,你冷静一些。”景承轻拍了几下景璇不停在颤抖的手。

    “三哥,就是他,昨天就是他要掐死我的,他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魔。你竟然还让他照顾二哥,你是想二哥真的死在他手上吗?”景璇不敢看美仁,唯有躲在景承的身后恐慌地拉着他的衣袖说了好多,蓦地,她又拉着三夫人的胳膊,颤着声道:“三娘,把他赶出去,好不好?景璇真的好害怕。不,我进去要看二哥,二哥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美仁很惊愕地看着眼前惊吓过度的景璇,昨日她莫明的发狂,竟让景璇如此惧怕她,当下给景璇让了一条道,景璇闭着眼不敢看美仁,急忙奔进了屋内。三夫人摇了摇头未多说什么,也进了屋。

    景承似有疑惑地也看着她,只道了一句“过会再说”也跟进了屋内。

    大夫来了之后,给众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是再服几贴药,不出三日,景升一定能醒过来。

    不出三日,说的真是个屁话,她要的是两日之内他得醒来。不过,美仁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还好,总算昨夜她没白费力气。

    依在外屋的门上,望了一眼缠着纱布的左手,昨夜她看过伤口,什么药都不能上,只能以清水清洗,周边的肉都红肿异常,为了他忙前忙后的,动不动就碰到伤口,血渗不止。

    还有两天,他要再醒不过来,她的左手便会废了,接着全身溃烂,再下去,就是一具白骨了。

    自嘲的一笑,在抬眸之际,她正好撞见景承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她立刻换了一副姿态,佯装很乖的垂下了头。

    景承道:“景璇的事,奉剑和我说了。”

    美仁瞪大了双眸死盯着景承的一双靴子,在心中冷笑,说什么不会说出去,都是骗人的,她是白痴才应该相信这些人。看来这明家她要待不下去了,或许拿到解药她便可以走了,她要向悦姨说声抱歉了,悦姨对她的期望过高了。

    “景璇这几日身子不是很好,精神也有些恍惚,加上二哥的事,对你芥蒂很深,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景承又道。

    “嗯?”听见景承的话,美仁惊愕地抬起面庞,正好望见他身后刚走出来的奉剑,却见奉剑在触碰到她眼神的那一刹,急忙瞥向别处。

    原来,是她小人了,她错怪奉剑了……

    低着头,美仁咬了咬唇,苦笑一声,道:“在景升哥哥没醒来之前,我想,还是由我来照顾他吧。”

    景承轻应,这小子只照顾了一晚,二哥的病便有了起色,他也放心了,还有事要先行一步,临行前对美仁说了一句很意外的话:“若是景璇不愿休息,吵着闹着非要守在二哥身边,你就打昏了她,让下人送她回房,有什么事,我替你担待。嗯嗯,总之,只要二哥能醒过来就好。”

    说着,眼神还很怪异地扫视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七分鄙夷三分无奈,连拍了几下美仁的肩头,他不知怪异地笑着什么,迈出了屋子。

    眼下,只剩下美仁与奉剑,奉剑匆忙地看了她一眼,垂着头低声说了句:“少公子,奴婢先去忙了。”说完,欠了欠身,便急匆匆地夺门而出。

    卡在喉间想说的一句“谢谢”却始终说不出口,美仁从未与人真心诚意地有道过歉或是道声谢,或许这就是她的本质吧。

    接下来的情形,也正如美仁所料,景璇就跟母鸡护小鸡一样,基本上她是别想接近景升,这样也好,省得她总是守在床边,看着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不过,景升的药和膳食她还是会亲自查看,既然那人说了,她就不得不防。

    到了上灯时分,她便由不得景璇,依照景承的吩咐,直接点了她的睡穴,安排人送她回房。

    平平安安的又过了两天两夜,连着三个夜晚,美仁为他耗了不少真气,也奉献了三颗珍贵的雪莲丹。依那大夫的“金言”,说是景升应该快要醒了,但是到目前他的双眸仍是瞌得死紧。

    今夜已是那个莫明其妙的人所定的最后期限了,虽然他的面色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不似前几日那样惨白,明家的人都很欣慰,但美仁无法开心得起来。若是今晚他再不醒过来,过了今夜,明日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左手开始溃烂,直至全身一块块的肉烂掉,到最终变成一具白骨。

    她不想这样,她还不想死,她不想象娘那样,正当风华月貌之际,却要落得那种悲惨下场。

    面对床上一动不动的景升,异常焦虑的她忍不住地抓住他的双肩死命地摇晃起来,大声吼着:“明景升,你给我醒过来!你给我醒过来!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耗了多少真气,浪费了多少精力,还有我的三颗千金难求的雪莲丹。我不管明日还是后日你能不能醒,我只要你今夜即刻就给我醒过来,你给我醒过来。”

    没用的,他的睫毛都不曾动一下,美仁沮丧地松了手。

    面对眼前俊朗的面容,她第一次感到无奈,深深地闭起了眼,再度睁开之后,红唇方启:“今夜是最后的期限了,你是想看着我变成白骨吗?你也是在报复我,是吗?对,我承认,是我存心报复你,因为我要一雪那日的耻辱,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也不敢拿你怎么样,所以明经堂他给了我这个报复的机会,我不能错过。”

    “你知不知道,我是个女儿家,一个十八岁的女儿家,不是什么十三四岁的少年。即便是我从小在声色浮华的勾栏院里长大,并非就可以接受……可以接受你那样的轻薄!你那样抱着我,算什么?!当时我怎么知道你是自己服药还是被人下药?你是我的二哥,我应该叫你一声二哥的,试问一个妹妹被自己的亲哥哥那样亲密地抱着,还有那种举动谁能够接受,这是乱伦!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就算以后不嫁人,也不是可以任凭你摸来摸去的……”美仁说到最后,不只是声音在颤抖了,就连全身都在发抖。

    许久,她才觉察到手背上已被自己慌乱的泪水打湿了,她竟然无缘无故地落泪了。迅速地以手拭干了眼泪,再度看了一眼景升,她咬着牙,恶狠狠地道:“好,你不醒,可以。既然横竖都是一死,我也不必再妄想了,但我告诉你,不是你拉我陪葬,而是我拉你陪葬。”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胭脂盒,这个胭脂盒是在昕大哥送她的那个摔碎之后,她跑遍了整个京城都找不到一模一样的胭脂,无奈之下,买了一个最相似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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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开胭脂盒,以手指蘸了一些胭脂膏,便在景升的脸颊上开始涂抹起来,一边抹着一边哽咽着声音,忿恨地说着:“明景升,我要你下辈子当女人,要你夜夜睡青楼,要你在我开的倚笑楼里做姑娘,夜夜接客,夜夜受尽折磨。我心狠吗,都是被你逼的。呜呜呜……你这个混蛋,枉我费了那么多神,你居然还敢这样对我。我要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做女人,呜呜呜……做女人……”

    以手指用力地在他的唇上抹着胭脂膏,望着他艳红欲滴地红唇,美仁狰狞地怪笑了起来。

    渐渐地,她分不清自己是在笑,还是在哭,滚热的泪水一滴一滴坠落在景升艳红的唇上,渗进了他的口中。

    眼前的人始终一动不动,她绝望了,彻底的绝望了,索性趴在他身上痛哭了起来。

    尝着口中咸中带涩的泪水,景升微蹙了蹙眉,有些恼怒,想睡个觉都这么不得安宁,张开嘴便用力地一口咬住那个还停在他唇上却已经折腾了很久的纤指。

    “唔……”止了哭声,美仁抬起头,望着自己正被人咬着的食指怔怔地出了神,一时间忘了痛。

    倏地,她突然反应过来,狠捏了一下他的下颌,强行掰开了他的嘴,抽出自己被咬得很痛的手指,又见几个牙印,大声地叫道:“醒了还装死。你属狗的?动不动就咬人。”

    微微抖了抖浓密的睫毛,景升缓缓地睁开了眼,便瞧见美仁虽一副梨花带泪的模样,但那双美目正怒气凶凶地瞪着他。

    景升喉咙微动,声音有些嘶哑:“你……哭了?”

    “看什么看?是人都会哭,哭有什么好奇怪的?”美仁别过脸胡乱地抹干了眼泪。该醒不醒,偏偏在她哭得最伤心的时候醒来,存心同她过不去。

    “你在我唇上抹了什么东西?”他费力地抬起手,轻抹了一下唇,细看了一眼手指上红红的一片,换了一只手,在脸上又抹了几下,仍是红红的一片,他抬眸望着美仁,皱着眉道:“胭脂?你真的在我脸上抹这些东西。”

    “抹了又怎样,很配你。别管这些东西,我问你,噬骨水的解药在哪?”美仁一掌挥开景长伸在她眼前的手掌。

    “噬骨水的解药?你在说什么?”景升一脸不解的望着美仁。

    “你还装?!他给了我三天期限,今晚就是大限,你要是醒不来,我就会变成一具白骨,为你陪葬。他说了解药在你这的,解药呢?”

    “他?解药?”景升的双眸一下子变得迷离起来,不能确信美仁所说的是不是他心中所想。

    情急之下,美仁不得已将左手的绷带解开,将受伤的左手腕伸到他的眼前,道:“这是被他伤的。他用来伤我的树叶是在噬骨水里泡过的,他威胁我来伺候你,说解药在你这,若今夜你还不醒,明日我就得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变成一具白骨。不然你以为我发神经,每晚三更半夜的守在你床边。”

    费力地支起身,景升握住美仁的手腕,仔细地查看伤口,加上美仁的述说,证实了他的想法,“他”终于肯出现了。未作多虑,他将美仁的伤口放在鼻下轻闻,美仁见了猛地抽回了手,不巧又弄开了伤口,痛得她嗞牙咧嘴:“你想干什么?快点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勾了勾唇,景升邪侫地一笑,哑着声音轻道:“嗯,我若真死了,你就算哭死了也没用。”

    咬着牙,美仁恨不能掐死这个又在乱笑的男人。

    又在笑,最讨厌他的笑。

    “不许笑。难看死了,笑得就跟鬼一样。快给我解药!”

    “可以,先帮我把脸擦净。”

    “……”

    “那好吧,那就等明日清晨他们进屋帮我再擦,我没意见。”

    “……”

    虽然百般不情愿,美仁还是乖乖地将他的脸还有唇擦净了,但擦到他的红唇时,几乎以手在蹂躏,景升不以为然,也不觉得痛,始终淡笑。

    瞪着双眸,美仁又问:“解药呢?”

    “左边第一个抽屉里。”

    “左边第一个抽屉里?你耍我,那里除了金创药,什么都没有。”

    他的屋子,美仁已经搜过很多次了,基本上能摸到的全摸了一遍,还包括他的身上。

    “你找过了?那就去拿来。”景升笑道。

    美仁僵坐在床沿一动不动,景升又忍不住地轻扯了扯嘴角,道:“你很聪明的,那片树叶有没有浸过噬骨水,你怎么会觉察不到?若我没猜错,那叶子浸得不是噬骨水,而是辣椒水。你的伤口能变成这样,是你受伤之后没有及时处理才会造成的,并非是噬骨水。”

    “他”最喜辣,曾经也用辣椒水这么吓过他。

    辣椒水?难怪她觉得那晚那味道怎么那么怪?原来是辣椒的味道……

    以她的机伶,她竟然被人给耍了,还傻傻地伺候了人家三天三夜,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哭得伤心欲绝。

    这种有失常理的判断失误,若是让悦姨知道,她还有脸了吗……

    美仁顿觉浑身的血液直冲向头顶,胀红了一张俏脸,整个人窘在那半天不说话,半晌,才木木地起身去那个抽屉找出金创药,仔细地清理了伤口,上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爬上来说一句,昨天下午有个不留名的大大在文下催文,一整页都是那些个话,我想说老大,你也太狠了,受了你的怨念,害偶昨夜奋战了n久,但是你下次催文,请手下留点情,偶怕了你了。

    对忆糖说:贴图是用网页用语的,我在这里试试,如果贴不出来的话,你上百度上搜一下。

    *刚才试了一下是个叉,因为这个语句一贴出来就是图片的模式,你发在网上时,把四个*删了就可以了。

    对小米说:大人怀疑这文和寻爱不是一人写的,那个寻爱的确是我写,这个美人也的确是我写的,不要怀疑,就凭我这人的人格有点变态,相信你在两文当中找到同样感觉的,可能寻爱比较小白吧,我爱小白。

    对一夕拾缘、1234说:如果美仁宁死不屈,不去照顾景升,那人也不会现身,他会另想法子的,不能出现当然有原因。

    谢谢各位大大的支持,我bt花还木有倒在电脑桌上,赶紧爬走码字去......

    第十四章噬骨疑心(下)

    惊于美仁的反应,景升挪了挪很虚弱的身体,倚在床边,冲着她的背影,轻问:“我想知道,除了他让你照顾我之外,他还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

    “没有。你当我和他没事叙旧吗?他差点要了我的命。”专心于包扎伤口,美仁背对着他,没好气地说着。包好伤口,美仁突然转过身,又道:“有的,他要我小心你的药与膳食,这次的都没有毒。他究竟是你什么人?要这么帮你?是你师傅?”

    话说回来,上次在蓝家她发现了那药里有嗜心花毒,他似乎都不怎么在意,而且胸前也没有花形印记,这点让她有点困惑,想直接挑明了问他,美仁想想还是放弃了,毕竟知道这种毒的人并不多,会解的人更不多,若是意外的让人知道她的来历,会惹下麻烦的。

    景升不答,目光落在桌上正在跳动的烛火之上,喃喃地念着:“师傅?是,亦不是。”

    他说的美仁有些听不明白,是就是,不是便不是,哪有什么是亦不是?骤然想起之前他是何时醒的?一醒来就咬她的手指,那么之前她说的话,他究竟听了多少去?

    向他走去,立在他的面前,遮住了那烛光,遂问:“明景升,你何时醒来的?”

    回过神,景升略带沙哑地道:“叫景哥哥。”

    景哥哥?明家三个都可以叫景哥哥呢?

    美仁白了他一眼,轻嗤一声。

    轻咳了几声,景升又道:“不知道,当时只有璇儿在,但她好像倚在床边睡着了,我也只看了一眼,然后就继续睡了。”景升是刻意不想去惊醒景璇的,他宁可选择在夜深人静时睁开眼,这样就不会有太多的人让他觉得很困扰,意外地,夜间却是美仁守在他的床边。

    “什么?申时过后你就已经醒了,醒了之后还又睡了?你不知道明府上下有多少人为你担心吗?你怎么能睡得着的?”一想到他早就醒了,美仁气不打一处来,若是他早点知会一声,她何须要像方才那样很丢人的哭得死去活来。

    “我知道,最担心的就是你。”

    呸!美仁在心中暗啐,若不是误以为中了噬骨水,鬼才担心他。还有,她要知道之前,她对着他说的那些话他又偷听了多少进去,咬着牙,又道:“你又睡了?好,那之前,你究竟是何时醒的?”

    景升挑了挑眉,嘴角轻抬,浅浅一笑:“你的声音真的很吵,让人想好好的睡一觉都难。那样大力地摇我,就算是死人,也能被你给摇活过来。”

    美仁只觉自己的太阳穴在拼命地抽动,他居然早就醒了,醒了还竟然一直闭着眼装死?那她之前所说的话他是全听了去了,也就是说他知道她是女儿身了,还有也知道她是明经堂女儿了……

    “你……你都知道了?”美仁低声轻问。

    借着烛光,景升蹙了蹙眉,从头到脚仔细地审视了美仁一番,目光最终定在她平坦的胸前,微微眯了眯眼。

    她即刻双手抱胸,愠道:“喂,你往哪里看?”明知道是妹妹,目光还这么放肆。

    景升的目光又落回了她的脸上,一脸正色道:“嗯,个头是较前阵子高了些许,还像个样子。明日吩咐膳房给你多加一些菜,多炖些药膳,你要好好的补一补。”

    “呃?”美仁惊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话,一时间语塞,半晌,咬了咬唇,嗤之以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轻笑了一声,景升请求:“我想喝水。”

    美仁轻点一下头,即刻给他倒一了盅茶水。

    “这么久了,你为何一直不曾开口?如此辛苦地追到蓝家,一路追着我跟着我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认祖归宗吗?何以迟迟不开口?”景升想不通。在蓝家,他就已经略有怀疑,之后她不惜追着他,要随他回京城,她对爹的态度还有对他对景璇的态度,让他确定了她与明家确实有渊源。不过最让他意外的是,她竟是女儿身,难怪那夜他总觉得有种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原来是这样。

    挑了挑眉,美仁一脸傲然,鄙夷道:“认祖归宗?嗤!为何要认祖归宗?我觉得这样待在明家,挺好的,吃穿不愁,还有下人伺候着,比你妹妹哪点差了?不见得做了明家的女儿,就意味着事事顺心。若是哪天,我想离开了,可以随心所欲,不必背着明家人这块烙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若是这样,你就不该来。”景升接道。

    “你不会明白的。”美仁嘴角微微抽搐。

    她一直坚持自己是为了圣经而来,一直不屑做明家的女儿,孰不知她有多么妒嫉景璇,每逢看到明经堂对景璇宠爱极至,她便恨得牙痒痒的。说实话,当她看到景璇为景升挨了那一棍,她一点也不觉得惭愧,反而觉得很舒心。

    或许她是有些卑鄙,但她一直认为自己卑鄙的有理。

    反正也就这样了,他已经醒了,她也没必要再自责了,该是去找寻圣经了,找到了,该走的时候她便会离开,离开了便会毫不念情,明家对她来说根本就毫无意义。

    蓦地,景升吐了两个字:“真名?”

    “什么?”美仁疑惑地皱起眉头。

    “你的真名。既然你亲口承认你是明家人,向昕又岂会是你叔叔?向美仁,我知道你像美人。”景升嘴角微抬,似在取笑地凝视着美仁。

    “就算向昕不是我叔叔,难道我就不可以叫向美仁了吗?你的废话真的很多,受这么重的内伤,当真睡多了,眼下都不觉得累吗?”美仁白了他一眼,想想自己为何要在这里和他废话这么久,红唇微启:“你已经没事了,我想我今夜也不必要留在这里了。我去叫下人进来。”

    “不用了,今夜就这样吧。”

    美仁疑惑地看了他几眼,含糊一声:“嗯,那我就先回房了。你再有事可别赖在我头上。”

    景升倚在那,望着那抹瘦弱的倩影离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嘴角处的一抹浅笑在不知不觉中正渐渐地漾开。

    回到房中,美仁毫无睡意,坐在桌前一想到这几日来发生的事,她便懊恼无比,真是太丢人了。慌张的竟然连噬骨水与辣椒水都没分清,还放任自己的伤口恶化,还好是三天,那人只说了三天,若是日子再久,只怕她的左手便真的要废了。

    唉,这真是好大一个哑巴亏哦。想要报仇还有点难度,唉,真是郁卒。

    看了看包扎好的左手,瞥见指腹上还有残留地点点胭脂,便想起是之前硬抹在景升脸上所留下的。从怀中掏出那盒胭脂,打开,那盒胭脂在她激动的情绪下消耗了一大半,想了想,从枕下又摸出了一个绣包,那里装的才是昕大哥送的,只可惜已经碎了。

    望着那碎掉的胭脂,美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苦涩一笑,正打算收起,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两盒胭脂,急匆匆地跑到书案前,铺起了画纸,将手中碎了的胭脂以及那盒还剩余的,代作水粉,以指代笔,轻轻地在纸上淡淡匀开,再以笔墨勾勒。

    许久,胭脂用尽,勾勒完最后一笔,美仁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画着垂丝海棠的云母熟宣轻拈起,对着烛火细细看了又看。

    她不仅将海棠花在雨中洗涤之后,半坼半闭娇神韵描绘地十分完美,连画工也精致得无可挑剔。

    只可惜海棠花谢了,胭脂也碎了,人又在何方?如今唯一能她能够留下地也只有这幅画了。

    一阵夜风从半敞的窗户中透过,吹动着手中的画纸,烛火也随着轻轻摇曳。

    美仁放下画,又提笔在之上提了几句:

    “多情思,无情丝。

    点点胭脂,碎梦,情缘叹平生。

    花落花开辗落尘,声声化伤心,海棠谢。”

    直到点完最后一笔,她又一声长叹,以镇纸镇住,重新收好那裂了的胭脂盒,方依依不舍地回到床上躺下,脑海浮现的却是昕大哥那张极易脸红的俊容。

    浅浅一笑,美仁将那胭脂盒紧紧地攥在手中,闭上双眼,许久,方沉静地睡着了。

    次日一早,美仁便起了,想先去探探景升的身体是否较昨夜更好些了,尔后准备将那副画送去小甜水巷的点墨轩裱上。

    这时,侍书与奉剑将一顿奇特的早膳端至她的面前,让她惊诧了很久,之前的早膳都比较丰盛,而今日却只有一样。

    她摸了摸鼻子,尚未询问,奉剑已经开口:“今晨二公子醒了,可是你知道吗?二公子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吩咐膳房给少公子准备早膳,还嘱咐奴婢一定要看着少公子全部喝完。”

    “嗯?”

    昨夜,她只当他随口说说,没料到,他今晨一醒,还真的吩咐下去了。

    她怔怔地回过神,方点了点头,僵硬地在桌前坐了下来。

    她倒要看看他让膳房都做了些什么。

    侍书很小心地揭开盅盖,给盛了一碗粥,美仁看见了那些个又黄又绿的果肉,觉得很奇怪,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南瓜粥?”

    侍书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回少公子,不是,听师傅说是青木瓜粥。”

    “青木瓜粥?青木瓜粥?”美仁难以置信地连问了两遍。

    这青木瓜粥很补吗?所谓的补品就是这个?还当他真的那么好心呢,会给她炖些什么燕窝鲍鱼翅呢。美仁撇了撇嘴,郁闷地一勺勺吃了起来,不曾想味道还不错,一口气连着吃了两碗,直到实在是撑不下了,方罢休。

    自她细心照顾景升以来,侍书与奉剑对她的态度虽不似从前,但也不似前几日那般冷漠。

    奉剑见着,连忙递上一块湿巾。

    抹净了嘴,美仁很满足地问道:“二公子身子还好吗?今晨有没有什么不适?”

    若是没什么不适,她就不去了,省得碰见那个让她很心烦的景璇,看见她叽叽喳喳,心疼景升的模样便让人受不了。嗯,要是真那样,一天的心情都会很糟。

    奉剑回应:“回少公子,今晨大夫已经来过了,说二公子的身子已无大碍,再休息个几日,便又可以像以前一样生龙活虎。”

    “生龙活虎?”美仁在心中暗嗤,从她见到他的第一面起,除了欺负她,就没见过他有生龙活虎的时候。她讪笑几声,方道:“今日不去二公子那了,替我往他房里回个话,谢谢他的青木瓜粥。我去书院了。”

    “是。”

    美仁回转身,小心翼翼地卷起昨夜挑灯所作的画,扬着笑脸,称赞了侍书与奉剑两人今日很漂亮,便心情很舒畅地离开了明府。

    作者有话要说:对55说:谢谢你的提醒,偶会注意的,努力让她的风格保持下去。其实女人一旦陷进爱情之后,都会被牵着走,我也希望美仁与不同,后面会有峰回路转的。

    对笙灵凰儿说:嗯嗯,你说的,还有加上受都桓魔功的影响,正是我想表达的。

    对园说:其实我想塑造的景承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我发现我写出来真的变味了......

    还有我发现那个辣椒水好象有点狗血了,我今天回头欣赏了下,觉得美仁真是个小白......表怨我,我不是有意把你弄成小白的......

    第十五章灭门之误(上)

    美仁并没有去书院,而是直接将那副画送到了小甜水巷的点墨轩。

    离开点墨轩之后,思忖要去哪里为好,因为圣经下卷的下落一直未明,前两天又为景升病倒所累,之前给悦姨又飞鸽传书一次,这次得到的字条却是“万花楼”三个字。

    她真的是越来越糊涂了,那万花楼是勾栏院,悦姨要她上勾栏院做什么?莫不是悦姨想将京城的将万花楼给吞了,让她先来摸底的。

    所以,今日得以抽身,自然是要先上这万花楼走一趟,但一想到这青楼大白天是不迎客的,姑娘们多在歇息,这会跑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倒是可以去万花楼的附近转转,或许还有些收获。

    点墨轩离万花楼很近,从南大门街穿过录事巷拐个弯就到了。南大门街是汴京最繁华的一条道,一路上,美仁走走看看,心情舒畅。

    路经一家绣纺,美仁突然想起她好像要买几件亵衣来玩玩的,正打算进入店铺时,余光正好捕捉到身后竟有人跟踪。

    当下便改变了去路,往得胜桥的方向步去,依旧是走走停停,四处张望,似在闲逛。待下了桥,她脚下的步调越行越快,穿过杨楼街,她迅速闪进了一条隐蔽的巷内。

    在那人跟着拐入巷口之时,她抡起方才从地上捡的木棍便往那人的要害刺去,内力连生变化,招式阴狠毒辣。

    正所谓来者不善,就不要怪她太卑鄙了。

    那人身手相当敏捷,以剑鞘迅速地挡住了刺过来的木棍,惊呼一声:“美仁,是我。”

    听着这熟悉的呼唤之声,美仁紧握着木棍的双手顿住了,僵在了半空中,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张面庞,慌忙地收回手,惊喜地叫出口:“昕大哥,怎么会是你?”

    莞尔轻笑,向昕柔声道:“是我,跟我来,这里说话不方便。走!”

    美仁虽有些疑惑,轻点了点头,便随着他离开。

    昨夜还想着他呢,却没料着今日就能够见着,走在他的身旁,美仁竟发觉自己有些莫明地紧张。

    穿过几条街,是往东水门的方向,那一片荒弃的屋舍比较多。

    蓦地,向昕顿了顿步调,睇望了一眼美仁,皱了皱眉,道:“看来你在明家学了不少东西,但方才那一招有些过于毒辣了,谁教你的?”

    “啊?”美仁一直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听到向昕这句问话,怔然,尔后急忙摆了摆手,连着干笑两声,方道:“没有,没有,昕大哥你误会了。虽然明庄主有帮美仁请了师傅,但美仁也只是依葫芦画瓢而已,都不知道自己乱使的是什么呢,哪里谈什么招式啊。”

    不知道昕大哥是否信她所说的,不过,她怎么也没有料着那跟踪的人会是他嘛。正如昕大哥所说,这一招阴狠毒辣,一出手,便是要置对方非死即伤。幸好那一招没伤着他,否则她便经悔死了。

    有些不解,向昕疑惑地问道:“明庄主?你不是说他是你爹吗?”

    “啊!那个……那个……”美仁有些懊悔,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改口:“啊,都怪承哥哥啦。”

    “承哥哥?”向昕更加疑惑。

    美仁撇了撇嘴,答道:“唉,都怪他,他是美仁的三哥,名唤明景承。他整天没个正经,大多都是在万花楼里和姑娘们待着,偶尔回府上一趟,总是与爹闹得不愉快,他都会叫爹明庄主。起先,我以为他是明家的客人,后来才知道他竟是明家的三公子,也就是美仁的三哥。他说‘明庄主’这个称呼叫起来别有一番风情,还让美仁也跟着这么叫。美仁也知道这样称呼爹不太好,但是私下里还是要巴结哥哥他们的。”

    向昕听闻她还要用巴结自家的哥哥,心下便觉得不舒服,剑眉深蹙,疼惜道:“巴结?你在明家过得不好吗?他们有欺负你?”

    “啊?没有,昕大哥怎么会这么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这样是在增进兄妹之间的感情嘛。如今能够待在明家,美仁真的很开心,爹和哥哥们对我都很好,尤其是二哥,还有三哥。哎呀,他们对我都很好啦。”说完,美仁在心中暗暗紧张,她说谎真是登峰造极了。

    “嗯,你开心就好。”向昕浅浅一笑,望着美仁长高的个头,很是欣慰,两个月没见,小丫头竟长这么快,唯一不曾变的还是那副笑容。

    望着美仁灵动的面容,不经意之间,向昕的耳根又微微红了红,憋了半天,方道:“看来你在明家过得真的很好,个头高了不少,像个大姑娘的样子了。”

    大姑娘的样子?

    眼前,这身衣衫却还是男儿的,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哪里有姑娘的样子?

    抬眸便撞见向昕幽深如潭的双眸,还有那习惯性会因害羞而泛红的耳朵,美仁在心中窃笑,以手抚了抚额前的碎发,以掩眸中的笑意,嗔道:“哪有,昕大哥取笑了。”

    “嗯。”向昕语塞。

    美仁忍不住地扑哧笑出声,向昕的耳朵更红了。

    为了不再让他再窘下去,美仁叉开话题,问道:“对了,昕大哥,你怎么会突然来京城的?而且还偷偷跟在我的身后,要找我,直接上明府不就可以了吗?”

    向昕直视着美仁的面庞,心中觉得十分困扰。

    美仁追问:“昕大哥,告诉我,究竟出了何事?为何你突然来到京城?我走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嗯,一边走一边和你说。”向昕回过神,声音听似平静,心底间却是波涛汹涌,道:“蓝家惨遭灭门。”

    刹时间,美仁的身体僵住了,难以置信地望着向昕。

    “遭灭门?!多久的事了?”

    “就是在你走后不久,大约是一个多月之前。你还记得么,你被秀姑抓去的那间密室吗?突然一夜之间,那间祠堂被烧成一片废墟,那间密室也不复存在。那夜,我与两个弟兄巡城,正巧碰上凌儿被人追杀,将她给救下了,可是却让那凶手给逃了。她全身是血,满脸恐惧,口中含糊不清,只知道重复地说着一句话,就是‘不要杀我’。”

    说到这,向昕顿了顿,一脸阴郁地望着美仁。

    凌儿?

    这一声亲昵的称呼让美仁的心一下子变得空空的,甚至还有些悲伤,宛若失去了什么一般。

    只不过短短地两个月,昕大哥已经称蓝希凌为凌儿,那种在乎与紧张的神情,只有在那密室里才有见到过的啊,但那时的人是她啊。

    回复了神色,向昕又接着道:“安抚了她点了她的睡穴之后,我便与几个兄弟即刻去了蓝家,希望还有活口。但是,我们见着的却是蓝希群与蓝德宗几位夫人的尸首,他们全是被人用乱刀砍死的。”

    美仁静静地听着,昕大哥所说的还存在好些漏洞,其他人是被乱刀砍死的,那么蓝德宗呢?他的尸首呢?

    她不敢问,亦不会问,她在等向昕接着说。

    “自秀姑一案之后,蓝家是败了,所幸大部分下人都遣散了,蓝家的加上留下来的下人共是一十三口。我在蓝家找到十二具尸首,凌儿是唯一的活口,其中十具尸首我仔细查过,是死于乱刀之下,有的还被砍得面目全非。你很奇怪另两具尸首?”向昕冷哼了两声,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可怕,冷冷地道:“我有近十多年没见过这种武功了,裂石碎心拳,只有蓝德宗与蓝仲两人是死于这种拳法之下。”

    裂石碎心拳?

    正所谓石裂心碎,这种拳法乃是天一族最普通的拳掌,修习到高深境界,亦能成为最厉害的武功。按向昕的说来,杀蓝家的人就只有是天一族的人了。

    难道是因为她带走了天一圣经的上卷,蓝家才会惨遭灭门?

    向昕见着美仁的脸色异样,紧张道:“你怎么了?美仁,又哪里不舒服?”

    “啊?昕大哥,我没事的,听到你说的这些,我只是觉得心中有些难过罢了。”

    “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向昕自责。

    “我没事的,昕大哥,说起来,蓝姐姐对我真的很好,听到这些事,一时间我可能无法接受。”

    “嗯,我知道。”

    “那如今你可曾有什么头绪?那晚你和他交过手,可有看清的相貎?是男还是女?”

    “只打了个照面,她是个女人。”

    “女人?”

    真的是族人下的手……

    “蓝德宗与蓝仲死后,尸体胸前现出拳印的大小也能证明她是个女人。还有杀蓝家另十口的凶手我也可以确定,绝非是这个女人,而是另有其人。”

    “何以见得?”

    “那十具尸首身上除了很多大小不一的刀伤之外,我没有见着其他致死的原因,换句话说,那十具尸体身上的刀伤,并非是有武功之人所造成的。”说到这,向昕的声音更加消沉。

    “不是那个女人,还会有谁?”美仁疑惑。

    既然是族人出手,就没有理由只杀蓝德宗与蓝仲两人,于理不合。难道是蓝希凌?驱魂术?如今唯一能够解释的就只有蓝希凌中了驱魂术。

    “我不知道凌儿是怎么逃出来的,以那女人的身手,想要置凌儿于死地简直是易如反掌,但依那夜的情形,她却一直当凌儿是玩物,就好比猫抓耗子。”向昕顿了顿,望向美仁的神情有些复杂,未久又道:“凌儿醒来之后,对那人要杀她之前的事一概记不清了,只记得蓝德宗在得知祠堂被烧的那一刹,他并不急着救火,而是让她和希群带几位夫人先行逃命。”

    “也就是说蓝德宗知道有人要对蓝家不利,还有他也知道凶手是谁?”

    “美仁很聪明。我问了凌儿,她从未听蓝德宗说过与任何人结怨。最妙的是,你可知信阳县衙的大牢内也发生了件怪事。”向昕嘲道。

    “谢小环?”美仁即刻接道。

    “美仁真的很聪明。案发第二日,谢小环便死于县衙大牢内。”

    “怎么死的?”

    “一头撞死在墙上,头盖骨全碎。”

    “昕大哥,是同一人所为吗?”

    向昕回以一抹无奈的笑容,道:“不知道。但我知道谢小环绝非是自杀身亡,而是他杀,也一定与蓝府一十二条人命有关。祠堂内的那场大火也绝非单纯的失火,而是有人想毁灭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

    越说美仁越觉得事情不似那么简单,若是族人所为,那祠堂内根本就没有她们所要的什么证据,据她所知,除了都桓藏身在蓝府之外,本身天一族人与蓝家是毫无瓜葛的,而都桓的尸体早就化为一滩脓水,天一圣经的上卷也在她的手中,宁麻都连四家女儿知道圣经上卷在她手中,也找上了她,没理由她们会再去灭了蓝家,这无非是多此一举,为自己惹祸上身。

    究竟是谁?天一族的人怎么会与蓝家结怨?

    这一切都说不通的……

    作者有话要说:对给我抓虫的大大们说:丢死人了,我打的是五笔,所以错字很可笑。

    对老鼠霖霖说:哈哈,终于有个人不知道木瓜干嘛的,喷死

    对龙猫ee说,胭脂碎了,可是美仁舍不得扔,只有用来画画,话说这是我看到一小孩用口红画画想出来的,汗

    对haily说:谁说没向昕的,这不就来了。

    对杜若说:到目前为止,文中两首诗和一首词都是我自己写的,因为我写寻爱的时候,让洛背诗被人骂无耻,至今还是有人骂洛,我很难过,好了吧,算是我这个亲妈的错,让孩子被骂了。所以到了美人这里之后,我宁可花一晚上去看唐诗宋词,慢慢琢磨,我也不认美仁用人家的诗词,但是我想后文肯定还会有用到古人的诗词。

    第十六章灭门之误(下)

    “那昕大哥查到了吗?”美仁问道。其实她最关心的事,为何他会与蓝希凌关系突然变得那么密切。

    “你可知魏大人被罢了官?”

    “为何?”在美仁看来,那魏贞毅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确实为百姓做过不少事。

    “呵呵,管辖之地,出了这么多事,他的乌纱何以能保?信阳城的老百姓并不知事实的真相,官府对外宣称是三夫人疯病发作,放火烧了蓝家,蓝家一十三口全丧生于火海。新官上任之后,阻止这件案子再继续查下去,就以此结案,上报了朝庭……而我辞去了总捕一职。”向昕的脸上满是无奈,想要破这蓝府灭门一案,如今官府是靠不住的,如今唯有能靠自己。

    好些话哽在喉间,美仁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又问了一次:“那昕大哥何以会来到京城?”

    向昕直视着美仁,道:“越是接近事实的真相,我的心就越寒。是我害了蓝家,从凌儿满身是血的遇到了我,我便不能置之不理。”

    美仁道:“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在京城?”

    向昕的脸色没由地一黯,轻点了点头。

    蓦地,他从身上掏出三枚银针,递至美仁的面前,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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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睛一看,美仁便知道那是用来封住人风池、百会、风门三个穴道,以施驱魂术所用的三根银针。

    她撇了撇嘴,道:“不知道。”

    “这是我在谢小环的尸体上所发现的,依据当日的情形,谢小环应是被人以巫术操纵了,而我所说的那个不会武功的凶手,极有可能是凌儿,或许凌儿也中了那种巫术。”

    美仁睇望了向昕一眼,他想的与她的不谋而合,双眉轻皱,淡道:“昕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么,蓝姐姐她知道吗?”

    向昕摇了摇头,望着眼前一排简陋废弃的房舍,沉声道:“先进屋再说吧。”

    突觉向昕的异样,美仁心中更为困惑,究竟是怎么了,昕大哥的言语之中总是隐瞒着什么,不愿对她说明吗?

    迈入其中一间,向昕直往里屋去,似在找寻什么人,直到整个屋子都找遍了,也不见那人影,僵立在那,脸色煞白如纸。

    见状,美仁不禁问道:“昕大哥,怎么了?你在找何人呢?”

    “走。”向昕不由分说地拉起美仁便要往屋外去,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凌儿不见了,一定要在他们找到她之前先找到她。”

    又是凌儿?原来与他来到京城的还有蓝希凌。

    挣脱了向昕的手,她顿住脚步,喉间微动了动,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昕大哥,不用太担心,蓝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我知道,一定要找到她,若是她又出了意外,或许这一生我都将在在自责中度过,无法原谅自己。走!”

    “嗯……”

    东水门附近,几乎被找遍了,但向昕始终相信蓝希凌没有走远。

    那一声声急切地呼唤,每听到一声“凌儿”,美仁都觉得自己的心被利刃深刺着,好痛……

    终于,在那附近的一堆乱草堆里,他们看到了蓝希凌的身影,她蜷缩在那不停地颤着身子。

    向昕轻唤一声:“凌儿!”

    蓝希凌听见向昕的声音,猛地抬起头,便激动地高呼:“向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面对蓝希凌突然扑过来的身体,向昕的身子一时间僵在那,尴尬地动都不敢动,很快地将她稍稍拉离,透过那说不清的眼神睇望了美仁一眼。

    找到蓝希凌,见她安全无事,美仁的脸上现出一丝庆幸的笑意。此时,见着两人亲密的模样,那笑容却僵在了嘴角处,幽怨地连看都不看向昕一眼,目光转落在一旁的乱草堆上。

    蓝希凌在见着美仁的那一刹,双眸里满是惊恐,抱着头尖叫了开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样的情形让美仁骤然怔住了。

    蓝希凌这般模样算什么?无疑是在向别人宣告,凶手是她向美仁?这真是太好笑了,这天下间竟还有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是她杀的人,也能栽脏到她的头上?

    倏地,她凝视向昕,愠道:“你怀疑我?你竟然怀疑我?”

    难怪她总是觉得这一次见着他,他的言辞闪烁不定,原来他怀疑她是杀人凶手,之前与她说了那么多案情,也是想套她的话吗?蓝希凌说她是凶手难道她就是了吗?

    “我没有。”向昕即刻回道。

    “没有?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就是这么想的。你暗示我凶手在京城,你到了京城,可你并没有上明家找过我,反而是偷偷地跟踪我。若你不是怀疑我,为何要跟踪我?若不是被我发现,你还要一直跟踪下去,是吗?”第一次,美仁没有装,而是完完全全地在向昕面前展露了自己愤怒的情绪。

    蓝希凌突然又高声尖叫,一直不停地在念着:“不要杀我!”

    迫于无奈,向昕只得出手点了蓝希凌的睡穴,托住了她往下滑的身体,对着盛怒中的美仁急道:“你真的误会了,绝非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带着她上京城,不就是为了确认我是不是凶手吗?还有,你跟踪我一事又做何解释?”望着窝在他怀里的蓝希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走,我们回去再说。”他伸手牵住美仁的手腕。

    “不要碰我!”美仁愤怒地甩开手。

    “美仁,你冷静些,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要听!”

    之前,为何对她那么好?为何送她胭脂?

    为何胭脂偏偏在这种时候碎了,它不会无缘无故碎的……

    她一直以为他与倚笑楼内的那些个男人是不一样的,对她的好都是来自真心的,孰知在扰乱了她的一切之后,却让她发现原来他也会骗她……

    在她的眼里,她可以对别人撒谎,她可以利用别人,她可以对不起别人,但绝不允许别人骗她,利用她,背叛她;她可以负人十分,绝不允许别人负她一分,绝不允许!

    美仁只觉得自己的心真像是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紧捏着双拳,双手背上青筋暴露。

    只不过是一盒胭脂而已,她竟然寄托了太多的东西在那盒胭脂之上。

    悦姨说的没错,男人是永远不可靠的。

    强抑着胸中那股熊熊怒火,生怕自己失了控,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她失望地冷道:“原来我在你的眼中就是这么的不堪。向昕,算我错看了你。”说完,她转身便往回去的路步去。

    这时,身后沉寂了许久的向昕,终于将心中的话憋了出来,对着她的背影激动地大声解释道:“若是未与那凶手交过手,仅凭凌儿的话还有反应,都会误认为你就是凶手。但我与她交过手,她虽与你长得一模一样,从她的眼神我便可以认出,拥有那种眼神的绝不是你。还有你的身形,你的气息,与她是绝然不同的。”

    “噫……”脚子的步子微微顿了顿,美仁怒嗔一声,仍是未回头,便快步跑开。

    “美仁……”

    因托着蓝希凌的身体,向昕无法追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越跑越远。

    万花楼她没有去,明府也没有回,而是选择去了明家的教武场。

    从午时过后,直到黄昏,她就这么坐在石阶上,两眼直直地望着鱼海浪的那些徒弟们,一个个一招一式,很认真地与另一位师傅学着武。

    她的容貌遗传自娘,而娘只有她一个女儿,为了她,娘吃尽了苦头,究竟是哪个卑鄙小人敢易成她的模样,杀了人栽脏在她的头上?

    指甲猛地掐入自己的手心。

    天一谷,她会回去的,她非得将那个女人揪出来,毁了她的脸不可。

    望着那些在不停地练剑,算是她的“师兄弟”们,蓦地,她立起身,挑了一把长剑便冲到他们的中间,冲着他们便使出了鱼海浪的绝学飞龙在天十式中的龙水纷飞。

    衣袂飘扬,她的剑招凌厉之极,白芒忽闪,剑锋所到之处,便听见那清脆地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她手中的剑宛若磁石一般,不过数招,“师兄弟”们手中的长剑,一一全被她缴了去。

    “哐啷”一声,十余把剑被她狠狠地甩在了地上,而那些个“师兄弟”们一个个抚着痛麻的右臂,躺在地上鬼哭狼号,全被她方才的剑气给冲撞上了,就连教他们的那个师傅都在僵立在那,一动不动,目瞪口呆的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手持着剑,美仁立在武场正中央,眼神迷离,似在看他们,又非在看他们。

    刚迈进门的景承便瞧见这一幕,望着神色异常的美仁,微微惊诧。

    之前他去了几家铺子核账,无意之中看见美仁在巷口与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而美仁脸上的神情如女儿般娇羞,脸上所现的笑容也是从他认识开始就不曾见过的,甚至连对二哥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笑容。

    这小子脚踏两条船?!

    原先,他真的不信二哥对这小子会有情,以为二哥只是为了袒护他才会胡乱承认的,但今晨一起床便听见奉剑说,二哥一醒来就吩咐膳房给这小子另外准备了很多膳食,这让他不愿相信都不行。

    其实,他一直都想着只要二哥喜欢就好,他也不便多管些什么,但让他碰上这小子和别的男人又勾搭在了一起,他心中的无名之火便熊熊燃起。

    这小子究竟把二哥放在何处了?

    眼看着他们两人急匆匆地往东水门的方向走去,他正打算追过去,这时,却被明叔拉住了,要往下一家铺子去,无奈之余,只得作罢。

    眼下,只不过是不情愿地顺道来武场,替鱼三叔看看这些新招的弟子们的情况,意料之外,竟会碰到这小子撒气似的使出了飞龙在天十式剑法。那一招龙水纷飞,与鱼三叔所使的有些异同,少了一份霸气,却多了一份阴狠。

    愕然之余,她的剑再次举起,这一次却是直接向离她最近一名弟子的脸上刺去。

    这一招不是鱼三叔的剑招,却是阴毒无比,这小子是想毁了人家的脸?

    景承见情况不妙,足下轻点,便飞身而至,足尖以刚好的力道踢向她手腕的穴道之处。

    美仁吃痛,只听“哐啷”一声,手中的剑应声而落。

    抬头惊见景承,满眼惊慌,她的心也跟着然慌张起来,方才她好像又失去了理智。

    这是第二次,她又为了昕大哥失去了理智,差点又要伤了人。

    不要,不要,她不要这样……

    她惊慌地一把推开景承,奔出了武场,弄得景承莫明其妙,跟着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喊声凌儿,你们都象美仁一样觉得两人是那种关系呢?

    为什么......

    太不cj鸟!!

    话说,你们应该想的是向昕不是疏远,而是有隐情,这小子又不善于表达,木了点,但是他对美仁的确是真心的,这点不用质疑,支持他的大大如果怀疑他,要抽打

    第十七章魔血初湛

    美仁一路狂奔回了明府,第一件事便是上水竹苑找景升。

    “明景升。”刚进入屋内,美仁便高声叫道。

    坐在桌前的景升,望着一脸神色慌张的她,有些愕然,那原本灵动的面庞之上却毫无生气。

    他放下手中的汤药,对怀冬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将门带上。

    “明景升……”美仁又唤了一声。

    凝视着有异于平常的美仁,景升轻道:“叫景哥哥。”

    美仁往前又迈了一步,离景升更近了,颤声问道:“你打算何时迎娶蓝家小姐?”

    怔然,景升轻咳了一声,垂下了眼帘,端起药碗,一口仰尽碗中的药。未久,放下空碗,他反问:“你何以突然问起这事?”

    “告诉我,你会不会娶她?何时娶她?”

    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这么关心他的婚事,景升蹙了蹙眉,道:“婚姻大事,乃媒妁之言,父母做主,不是我们做儿女说了算的。所以,我不知道。”

    一个多月前,他便知蓝家遭人灭了门,也心知这场婚事就此作罢,故且不论如今蓝希凌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就算是找到了她,他相信爹也不会再提这桩婚事。

    他的存在,只是为了给明家带来更多的利益罢了。

    如今,蓝家对他们明家来说,已经没了可利用之处。

    “不知道?为何会不知道?难道那晚你们两人在那假山之前说的都是假的吗?”美仁追问。

    她不相信,以他的行事作风,精明如狐,他不会不知道蓝家遭人灭了门。他这么顾左右而言他,一定是知道的。

    她一定要查出是谁故意栽脏她的。

    “我真的不知道。”

    “怎么可能?那晚之后,我也明明有听到你爹与蓝德宗商量你们的婚事,不是说好了,一回到明府,你就会迎娶她的吗?不是让你娶她的吗?”

    景升挑了挑眉,道:“孔子有云:非礼勿听。”

    美仁愠道:“噫,都叫你娶她了,你为何不去?!”早点娶了她,不就没事了。

    面对美仁这种极力让他娶蓝家小姐的态度,让景升心中甚为郁结,喉咙微动,沉声道:“你……很想我娶她?”

    “呃?”

    美仁怔了怔,心问:是啊,她为何那么想他娶蓝希凌?难道希望他娶了蓝希凌之后,蓝希凌就不会缠着昕大哥了吗?是这样吗?是这样吗?不,才不是这样的……

    咬了咬了唇,她轻道:“才没有。”

    面对美仁这种言不由衷的反应,景升困惑,正色道:“那你究竟是想我娶她?还是不想我娶她?”

    撇了撇嘴,美仁语塞:“我……”

    景色轻笑:“说要娶的也是你,说没有的也是你,我真的被你弄糊涂了。”

    倏地,美仁猛地捶了一拳眼前的桌子,愠道:“噫!”

    总之,一想到昕大哥对蓝希凌那么在意,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枉费她天天惦着他。什么有情思,无情丝,唉,她没事作那首词做什么。

    “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对这事这么上心?你这样的言辞,很容易让人误会。”景升凝视着苦着一张脸的美仁,浅浅一笑。

    蓦地,那笑容僵在了他的脸上,他紧张地立起身,一把将美仁拉进怀中。

    “明景升,你在做什么?”美仁回过神,恼羞地想要推开他,孰知双手被他抓住了,反扣在身后。

    这个痨病鬼明明还病着,力气却这么大,真是亏了她那三颗雪莲丹。

    她怒瞪着双目,挣扎着吼道:“明景升,你这个混蛋,放开你的手。”

    景升怒瞪了她一眼,厉声警告着她:“别动!让我看看!”

    好像她脸上有什么东西?美仁怔然,于是停止了挣扎,跟着也好奇了起来。

    景升以手轻抚开她额头的碎发,指尖轻拭了她额上的一点血迹,血迹之下并无伤口。他疑惑地凝神望着她额上微微湛出的点点血迹,在想着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两人近身不过寸许,男子的阳刚气息混着淡淡的药香,肆意地侵入美仁的鼻翼,她偷偷地抬眸,景升那张俊朗的面容就在眼前放大,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莫明地,她的脸颊出奇的发烫。

    唉,为何她这个同父异母的二哥总是与她过不去?她的额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这么让人好奇?

    “二哥,你看好了吗?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吗?你这样似乎很不合礼数。”美仁干笑几声。

    “叫景哥哥。”对着美仁,这次景升的语气少了一份戏谑,却多了一份焦虑。缓缓地松了手,他将沾有血迹的手指伸到了她的眼前,沉声问道:“你今日伤人了?”

    “什么?”美仁望着他手指上的血迹,怔然,问道:“这是我的血?”

    “难道是我的血?”景升反讥,接着又道:“似乎不是你的血,你额上没有伤。你连你是否有伤了人,都不记得?”

    “你凭什么认定就是我伤人,而不是人伤我?”美仁轻嗤。

    脑中不由地想起方才在教武场,她气恼昕大哥,无缘无故地将那些弟子全部挫败了,即便是后来景承及时拦住了她,她可以确信她绝没有伤人,更不会有血迹。

    以前接了任务,杀了人,她也不喜欢自己的身上沾着别人的血迹,除非是很小的时候悦姨叫她去杀鸡,弄得满头满脸的鸡血与鸡毛,所以她最讨厌杀鸡了。

    那……这血是从哪里来的……

    轻弹了一下美仁的额头,景升轻笑:“就目前为止,除了‘他’以树叶伤过你之外,我看谁也不能伤得了你。”

    捂着额头,美仁怨道:“唔,你怎么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我真的没有伤人。”

    “说吧,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景升问道。

    一提到这个,美仁的脸色就没由地一黯,她要将蓝家的事与他说开吗?但一想到他是哪种什么事就算是烂在肚里也不会明说的人就作罢。

    他对她不说实话,何须她要吐真言?

    来得时候,她只觉得气得浑身血都在沸腾,与他拌了几句嘴之后,心情也舒畅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难受,看来有个哥哥还不是件很糟糕的事。

    她挑了挑眉,扬起笑脸,道:“哪有什么事?只不过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而已,你都安排下人给我熬粥了,我又岂能不有所表示?”

    “嗯,那粥好吃吗?”景升嘴角轻抬,忍着笑意。

    “蛮好吃的。膳房师傅的手艺真的很不错。”

    “嗯,你喜欢就好!我会吩咐让师傅给你多做些。”景升的眉梢、眼角、嘴角,处处含着笑。

    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起来?

    美仁见着那笑容,便觉得浑身不自在,一脸防备之色。

    这时,门扉之上响起了敲门之声。

    接着,便是景璇的声音:“哥,是我,可以进来吗?”

    “喏,你那又亲又乖又光明正大的妹妹来了,我这个又邪又恶又见不得光的妹妹可以退场了。”美仁哂道,说着便往门外步去。

    景升嘴角微微抽搐,朗声对着门外道:“璇儿,进来吧。”

    门开的那一刹,美仁与景璇相视,景璇仿佛像是见着鬼一般,尖声叫着:“你为何又在我哥的房里?”

    “你能来,为何我不能来?嗤!”美仁白了她一眼,鄙夷地轻哼了一声,抬头挺胸,大步地迈出了屋子。

    望着美仁这种幼稚,像是小孩子在争抢着一块糖吃的情形,景升不禁轻笑。

    往自己的苑里步去,一路上美仁都在想着蓝家遭人灭门的事。

    要想查出是谁易成她的模样,似乎她得要上信阳蓝家去一趟,虽然那些个什么所谓的证据被毁了,但她相信一定还留有什么蛛丝马迹。可眼下却不适宜去,最重要的,她还得去一趟万花楼。

    等这桩事完了之后,她会请求悦姨,以后这种事,能别丢给她就别丢给她,劳命又伤财,如今还被人陷害惹了一桩灭门案。

    话说回来,当时蓝家那密室里,除了金银珠宝之外,就是那些个装着蓝家烘焙茶叶密方的箱子,还有一幅春宫图,其余就不再有什么特别的了。

    证据?秘密?究竟是什么?

    那里能让蓝德宗闻之色变的就是那些箱子里装的秘方,只不过烘焙茶用的,也没什么特别的,而且当时景升也说了他见过这东西。

    那还会有什么呢?

    看过凶案现场的以及了解凶手情形的,也只有向昕,可悲的是他却当她是凶手,虽然他嘴上不承认。最后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她该信吗?

    说了不想的,她又忍不住地去想。

    蓦地,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下意识地,她便反手扣住那人的脉门,想将那人摔出去,却被那人化开,整个肩都被那人给揽住了。

    “小子,今日心情很不好?有人得罪你了?”

    偏过头,美仁瞧见了那只贼手的主人是景承,虽然方才他那一脚踢得她很痛,不过看在他阻止她失控的份上,原谅他一次好了。

    瞥了瞥那还搁在她肩上贼手,她仰起笑脸,道:“之前是有些不开心,不过发泄过后,眼下倒是很舒坦。承哥哥,你找我有事?”

    景承邪侫地勾了勾唇,道:“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问问,有没有兴趣陪哥哥我去喝两杯花酒?”

    “花酒?”美仁挑了挑眉。

    “怎么?没去过?也难怪。”景承鄙夷了她一眼,不由分说,强行揽着她边走边道:“走!今日跟哥哥我去见见世面,环肥燕瘦,随便你挑,让那些姑娘们好好的伺候你,哥哥我作东。”

    “等一下,承哥哥,你不怕明叔叔回来后知道了,也会家法伺候你?”

    “怕?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会的这些都是和他学来的。怎么?你在担心?是真的担心我,还是怕了?我看是你怕了吧,怕被那里的姑娘们给吃了吧。”景承嘲弄。

    嗤,她在倚笑楼里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呢,她可以怕猫怕狗,就是不怕花楼里的姑娘。

    “呵呵,怎么会呢?不过,话说回来,那些个姑娘们美不美?若是没有奉剑和侍书俊俏的话,那还不如留在府里守着她们呢。”美仁哂笑着,双眸瞅着远处盈盈步来的侍书与奉剑。

    “前阵子万花楼里来了位苏素姑娘,绝色姿容、气质非凡、文采出众、内外兼修,她的出现,让京城中其余楼里的什么牡丹胭脂、四大美人,皆为之失色。今日是初五,也是她广邀天下才子比试的日子,若是赢了她,可与其共度春宵。能否细赏这位花魁,就得看你的本事。如何?”

    嗤?花魁?她要是换了女装,站在倚笑楼里招招手,那也是花魁。等等,万花楼?她正好要去万花楼,这倒是个绝妙的时机。

    美仁刚欲开口,侍书与奉剑已至跟前。

    “三公子,少公子。”两位可人儿齐齐欠身。

    趁机,美仁拍掉了景承的贼手,改揽住两位可人儿,揶揄道:“什么事?我的两位可人儿。”顿时,侍书与奉剑羞红了脸。

    奉剑道:“回少公子,奉剑与侍书没等着少公子回府用午膳,心中甚为担忧。”

    侍书道:“二公子让膳房备的膳食也早已凉了,奴婢们自责有负于二公子的嘱咐。少公子,晚膳也不在府里用吗?”

    美仁惊愕,痨病鬼又为她准备了午膳?为何突然对她这么好……

    怪笑一声,景升一把拽过愣愣的美仁,对着侍书笑道:“给二公子回话,就说这小子从今日起由我照看着,让他好好的养身体,别太劳神了。”

    说着,不等美仁反应,便强揽着她离开了,留下侍书与奉剑二人傻傻地立在原处,瞠大了双眸目送两位公子潇洒的身影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对njcj28说:那个古代礼法里可不可以叫什么x儿的啊?我看电视上哥哥喊妹妹有这么喊的。

    对huiguan2006说:mm表激动,那个向昕不是想的那么糟啦,如果不是他坚持要进蓝家密室,蓝家不会被人灭门的,那个可以换个思维考虑。

    对晓寻说:虽然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往往小事能见真情,美仁见到的男人全是带有目的性的对女人好,虽然向昕也有,但是与别个男人不一样,对她的好,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或许吸引美仁就在这里。

    对一个不留名的大大说:这是你的原话“我实在是很讨厌这个美人,不可理喻。这么自私阴很的一个人要是还有男人为他一往情深可真是瞎了眼。”我想说的是,现实中两面三刀的人很多,当面对着你很乖巧,背着你就又是另外一种人,往往喜欢这样的女人的男人,只会看到她乖巧的一面,又怎么会看到她阴狠的一面呢。美仁虽然喜欢向昕,但是仍然这种样子,因为本质上她是个自私的人,还有她会变得这么阴狠,你可能没有好好看我前面写的,都桓将一身内力全传给她了,那本来就是一邪功。本来我塑造的她就不是一啥好人,这故事呢,就是慢慢将一自私的女人往好人上头引,但是我发现,烂好人的女主太多啦,还是邪恶一点比较好,我常常看到里的女配都是坏的要死,话说回来,我很想把这种样的女配扶正了做女主,人家也需要有爱的嘛。

    对bread说:天一谷的人知道了,虽然没有出手但行动也快了,因为他们美仁不可能回去避难的。

    在各位大大们的严厉声讨下,都是我的错,后面有给可怜的向昕解释的机会。

    向昕这两天天天在和我哭诉:老大,这个木头不好当,我好不容易挣来的人气全被景升那小子抢去了,人家表做木头。哭......

    第十八章万花一笑

    出了明府的大门,景承便松开了揽着美仁的手,顿住脚步,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嘴角微扯,鄙夷地轻哼一声,牵起她的手腕便往西行。

    美仁总觉得这个景承有点阴晴不定,整天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凶起来凶的要死,好起来又好的要死。

    单从表面看上去,是个只知道流连花楼里的纨绔子弟,与他接触过几次之后,美仁便觉得他不似表面上那么简单。

    看上去,他似乎很恨明经堂,从不叫爹,习惯称呼明庄主,经常出言不逊,对明家的事也漠不关心。孰知,明经堂与鱼海浪离开京城,景升病倒了,对明家大大小小的事从不过问的他,却在第一时间内挺身而出。

    看似粗枝大叶的他,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无论是对待景升、景璇,抑或是奉剑,还是其他的下人。唯独就是那别扭的脾气,有时候让人难以招架,总之是个很难琢磨的人。

    今晚又不知为了什么要拉着她上万花楼。

    蓦地,她想到明家与蓝家结亲家一事,或许可以从他的口中得知一些什么珠丝马迹,于是抬首问道:“承哥哥,你可知景升哥哥何时迎娶蓝家小姐?”

    闻言,景承顿住脚步,讥道:“怎么?开始知道担心了?”

    “担心?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好奇罢了,问问而已。”美仁道。

    大掌紧握了一下美仁的手腕,景承阴沉着一张脸,道:“不论你与我二哥曾经怎样,我二哥终究是要娶亲的,我劝你趁早还是断了那些念头,别再存什么非份之想。你想另找什么人欢好,我们也不会多加阻拦,但也请记住,若是你胆敢伤害了我二哥,我定饶不得你。”

    说穿了,他拉着这小子上万花楼,就想断绝让这小子对二哥的非份之想。

    原先他是不想插手二哥的私事,但自白日里让他撞见这小子与那名男子在一起之后,他便不能任由这小子伤害二哥。这小子有龙阳之好,他就找花楼里经验丰富的姑娘们治治这小子的“怪癖”,让万花楼里的姑娘们好好“调教”这小子,或许二哥便能解脱了。

    当然,他脑里盘算的这些个事,美仁自是不知。

    “呃?”美仁一时间愣住了,方才还琢磨着他阴睛不定,眼下他便发作了。清了清嗓音,美仁方道:“承哥哥,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当初在蓝府,美仁只不过听着明叔叔提及明蓝两家结亲之事,如今事隔了这么久,突然想起这事,只是好奇而已。”

    景承望着一脸不似在撒谎的美仁,皱了皱眉,道:“这门亲事已经做罢。”

    景升死守着不肯说的事,而对府上事情漠不关心的景承竟然知道?!

    “作罢?为何?”美仁佯装不解。

    景承怔了怔,反问:“为何?难道明庄主与二哥没同你说,一个多月之前,蓝家出了事?”

    好个明景升,嘴巴可真是紧啊。明明早就知道蓝家遭人灭了门,还与她装死。

    “出了事?出了何事?”美仁追问。

    侧着身子,景承瞅着眼前个头离他颌下只有寸许的美仁,蓦地,一把将她揽进胸前,两人的面庞只离寸许,这情形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更何况在别人看来还是两名男子。

    所幸这是夜晚,且临近烟花之地,来往最多的也是些浪荡之人,见怪不怪。

    不明所以的美仁有些惊疑,这家伙一惊一诈的,都不知道想要做些什么,但这种当街不宜的举动一定有目的,方想开口,却被景承点住了唇,只见他邪侫地一笑,轻道:“你竟然不知?既然不知,就无须知晓。”

    这样的神情真是有些过于暧昧,与平常的他很不相符。

    略皱了皱眉,美仁白了他一眼,方想推开他,余光瞥见了身右侧数十步之遥的一个酒肆旁,立着一个青衫人影。

    是昕大哥?

    他又在跟踪她?

    难怪景承会有这种怪异的举动,想必是早就发现了昕大哥在跟踪他们,但就算发现了有人跟踪,也没必要做这么亲密的举动吧……

    想了想,美仁偏过头对着景承妩媚一笑,清喉娇啭:“承哥哥,你真小气。但愿待会进了万花楼里,承哥哥可别舍不得银子。”

    这一笑,美仁她可是下了九成的功力,明眸善睐,夺人心魂,含娇细语,吐气如兰,周身都散发着慵懒妩媚的气息。

    凝视着美仁微微上卷的睫毛,星眸微嗔,嘴角噙着微笑,两颊笑涡在眼前霞光荡漾,景承竟一时间失了神。

    “承哥哥?”美仁轻笑,以指轻点了点他的胸。

    垂眼正好瞥见纤纤手指正搁在自己的胸前,景承方回过神,猛得将她从身上推开,理了理有些绉乱的衣衫,轻吐一口气,鄙夷了她一眼,道:“向美仁,收起你的笑,待会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付万花楼里的姑娘吧。”

    万花楼已然在前,景承愤愤地丢下美仁,径自向前走去。

    美仁收起了那种虚伪的令她自己都作恶的笑容,双眸迷离地望着景承前行的身影,立在那一动不动。方才她那一笑,显然是将景承给迷惑住了,她的目的不是要迷惑景承,而是作戏给身后那人瞧的。

    虽然她不知道身后那人的心痛不痛,她只知道自己的心从再次遇到他那一刻起,直至眼下,都一直在痛。

    抿了抿唇,美仁挺直了身体,冲着景承的背影咧开了个灿烂的笑容,飞快地奔向他,一边跑着一边高声叫着:“承哥哥,慢点走啊,等等我。”

    抬眸望着那娇小的身影迈进了万花楼,向昕苦涩一笑,左手紧捏的拳头,隐约听见指关节的响动声。

    面对他,虽然她每次都在笑,但他不能确定,那笑容里究竟包含了多少情愫是他期望的。方才见着她脸上现出的那种笑容,他只觉得,这样的她,好熟悉,又好陌生。

    她应该是瞧见他了吧,在内心深处,他希望她是瞧见他了,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太多想说的话,他都无法说出口,因为他不想伤害她……

    最终,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明家与他,她究竟会选择谁,他不敢去想……

    为何她偏偏是明家的人呢……

    蓦地,小贩不友善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位客倌,您究竟是买还是不买?若是不买的话,劳烦您别挡着我做生意。”

    “对不起。”向昕丢下手中已经抓了很久的酒坛,失魂落魄地回应。

    往前迈了几步,他又折回头,掏出钱袋,丢下几枚铜子,买了之前在手上抓了很久的一坛酒,大步往万花楼的方向迈去。

    在美仁眼里看来,全天下的青楼都是一个样,而这有着“京城第一楼”之称的万花楼,不愧是全京城的第一青楼,高大的群楼式建筑都是用的上等的楠木,华丽的装饰比起官家的毫不逊色。

    她以为她会见着几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鸨姐儿,浑身散着浓香的脂粉味,兰花指巧捏着红绢子,招揽着更多浪荡子。

    实则,非也。

    匾额之下,只有两名龟奴。

    方入万花楼主楼内,迎面却是一架花开富贵的四扇绢绣屏风,正是这一架屏风,将整个万花楼门内门外隔了开来,引人更多的遐想。

    屏风之后,便是万花楼的正堂。

    透过屏风,人影攒动,人声鼎沸。

    越过屏风,眼前豁然开朗,万花楼果然并非是浪得虚名,无论是外观内饰,比倚笑楼要更为精致。

    顶高数丈,白纱飞舞,香气宜人,数十盏宫灯映照之下,霞光满堂,正所谓销金更销魂。

    左右两座雕栏朱漆楼梯上铺着大红的地毯,一直通向大堂正中央的一个三阶高台。高台之上,四名罗衫美人出色的献艺,乃“万花楼四绝”,琴如流水,铮如幽泉,歌声甜美,舞姿曼妙。

    四人之后,却是一张长案,长案之上空空如也,显得突兀,与整个大堂的风格迥异。

    美仁不禁好奇,这个长案究竟是作何用。

    高台下,数十张圆桌上坐满了前来寻欢的客人,黑鸦鸦的一片,座无虚席。那些个急色男人们与身边衣着暴露的姑娘们调着情,两眼除了时不时地瞟向台上的“四绝美人”,还不忘留意眼前那左右两座的楼梯入口处,期待着花魁苏素姑娘的出现。

    发自内心的笑,美仁的双眸早已眯成两弯月牙。

    倚笑楼要想成为江南第一楼,看来悦姨是得要下血本了。

    本来她只打算借机来万花楼探探,以最快的速度给悦姨一个交待,她便打算动身去信阳,不过在见着这个排场之后,不禁对这位花魁苏素姑娘,由衷起了兴致。

    方才进来之前,她也见识到了,那些客人除了每人付有银子之外,必须凭一块木牌才可以进入这里,那些个木牌之上皆涂了色,似乎每块颜色各异。

    而未持木牌者,有银子也不得入内。

    当然也有个异类,就是景承,他带她进入万花楼却是不曾持有任何色牌,两人便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乍见这种木牌,让美仁愕然,这种花样对她来说,太熟悉不过了。

    曾经在倚笑楼里,根据不同层次的客人,悦姨就是凭这种色牌将倚笑楼里的姑娘做了不同层次的划分。色牌之上涂有七种颜色:赤橙黄绿靛蓝紫,每种颜色,代表了一种价格,客人买到了什么样的颜色,就代表他选择了什么样的姑娘。价格最高的便是红色木牌,相应的姑娘也是等级最高的。若手中没有红色木牌,就算有再多的银子,仍是见不到这位姑娘。红色木牌只有一块,想得到这块木牌,除了银子,就得凭本事。

    她记得她所修行的长春功及一些旁门左道的技艺,都是那些客人用来换红色木牌的。

    不知道在这万花楼里,这种木牌是不是也象倚笑楼里那么用的?

    美仁对这位苏素姑娘的好奇心越来越重,难道她来自倚笑楼?这就是悦姨让她来的目的?

    轻拉一下立在门口发愣的美仁,景承讥笑:“怎么?不会是见着这种情形害怕了吧?”

    回过神,美仁扬起笑脸,哂道:“很新鲜,很吸引人。”

    “更吸引人的还在后头。走!”

    “咦?承哥哥为何不用凭那木牌便可进入这万花楼?”

    景承邪气地勾唇一笑,道:“木牌?呵呵,那些个木牌只不过是用来招揽生意的一种手段,我明景承,就凭这三个字,对于整个京城的青楼来说,已经不需要再用这种东西来招揽了。走吧,小子!”

    不愧是兄弟,这说话的口气真是与那痨病鬼象极了。

    嗤!美仁白了他一眼,跟在他的身后。

    这时,一名浓妆艳抹的老鸨即刻迎了上来,扯着一张血盆大口,激动地叫着:“号钟,绕梁,绿绮,焦尾,三公子来了,快给三公子领路,去二楼的上厢。”

    听闻这声叫唤,美仁便忍不住地轻笑出声,好个绝妙的花名,四大名琴!

    老鸨在见着美仁之后,盯着这位俊美非凡的少公子哥,立即眉开眼笑,便对着景承讪笑:“三公子,这位是……”

    景承扫了美仁一眼,对着前来的两名姑娘吩咐着:“绕梁绿绮,你们两个好好的给我伺候这位向公子,我重重有赏。”

    “是,三公子。”难得在这烟花之地遇上着美仁这等俊雅的公子哥,两名衣着暴露的姑娘如追花扑蝶一般,整个人扑向了美仁。

    自迈入万花楼里,景承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正如美仁在倚笑楼里常常见到的那些个急色鬼一样,左右拥抱地搂着另外两把“名琴”,从另一座楼梯往二楼迈去。

    “向公子,是吗?”

    “奴家绕梁。”

    “奴家绿绮”。

    “向公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

    “向公子今年年方几何?”

    “……”

    很久没有欣赏到花楼的这种“热情”了,美仁勾了勾唇,一手一个,揽着两把“名琴”美人,尔后大声地笑开,跟着景承的步调,迈上了二楼的楼梯。

    第十九章苏素姑娘

    景承告诉她今晚是最后一决,由于慕名而来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万花楼不得不想出了采用色牌的这种绝招。除了红色之外,持有其他色牌的客人都是前两轮败在苏素姑娘手下的客人。第二轮胜出者共有三名,所持色牌的颜色便是红色,而他便是其一,若是今晚最终的胜出者是他,那么便可以与那花魁共度春宵。

    其实说白了,就是换个花样为姑娘开苞罢了。

    不过,能引出这样的场面,还是得要这位花魁才貌双全才行。

    自进入二楼的雅室,美仁便开始佯装一名风流倜傥的浪荡子,不停地占着两把“名琴”的便宜,引得两把“名琴”轮流尖叫着跳到景承的怀里,对着景承娇嗔:“三公子坏死了,带来的向公子更坏。”

    美仁望着绕梁绿绮两把“名琴”,目光在两人胸前那被她弄开的衣襟之处来回逗留,一边坏坏地笑着,一边轻啜着口中的好茶。

    收回了目光,透过雅室的窗栏,她又瞟了一眼对面楼梯的出口处,那位苏素姑娘应该会是从那里出来。

    这回,换了号钟与焦尾坐在了她的左右侧,她在两把“名琴”的盛情邀请下又开始了行酒令。几番下来,却一直是两把“名琴”在罚酒,两位美人儿的脸颊微微泛着红,煞是好看。

    算了,两位美人陪玩了半天,也挺辛苦的,当是给她们面子,她输一次好了,微笑着端起面前的酒盅轻啜了一小口后,分别在两个美人的脸颊之上轻啄了一口,引得两位美人娇嗔不已。

    从一进这雅室之内,景承便一直盯着美仁与四位姑娘嬉戏,眼前的情形让他困惑,微微眯了眯眼,一边啜着茶,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美仁在对上他疑惑的目光之后,回以他灿烂无比的笑容。

    这时,楼下嘈杂的淫糜调笑声嘎然停止,突然人群中又暴出了一声:“快看!苏素姑娘出来了!苏素姑娘终于出来了!”

    紧接着,人群之中传来了异样的惊呼声。

    抬眸,美仁望向了对面楼梯上正缓缓走下去的女子。在看清了她的容貌之后,骤然间,美仁握着酒盅的手微颤,笑容僵在了脸上,面色黯了下来。

    怎么会是她?!

    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

    似乎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词语来赞许眼下的她了。

    一张妩媚精致的脸庞艳若桃李,十分诱人,发髻高耸,露出雪白细致的脖子,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一袭月牙白的衣装,将曼妙的身姿展露无余,胸前如兀峰耸立,细腰盈盈,不堪一握。

    一阵轻盈悦耳的铃铛声随着她的莲步轻盈,悠悠荡荡,听起来,出奇的美妙和魅惑。皓腕轻摇着绸扇,带出的阵阵馨香袭人,让人迷醉。淡觑众人一眼,那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风情一笑,要将在场所有男人的魂魄都给摄了去。

    只见她缓缓欠身,向众客作了揖,红唇轻启,含娇细语:“苏素让各位久等了。”

    众客犹如失去心智一般,脸上满是倾慕之色,争先恐后地嚷着:“无碍,无碍。”

    “苏素愿为各位轻弹一曲以表歉意。”说罢,她便坐于之前四绝美人之一所奏的琴前,皓腕微动,手指轻抚,琴声缓缓流动。初始如潺湲滴沥,继而如幽泉出山,琴音高处清冷如冰雪凝漳,低回却含瑟瑟情伤。

    起身走向二楼雅室面对大堂的窗栏前,美仁聆听着那悦耳怡人的曲子,凝视着楼下大堂中央那位在不停微笑人称绝色的花魁“苏素”姑娘,美仁抿了抿唇,便一口仰尽杯中酒,垂手之际,恨不能将手中的杯盏捏碎。

    再见到她,美仁仿佛又见着十年前初见时的悦姨,那个妖艳绝伦的悦姨。

    “三公子,你看向少公子,苏素姑娘一出现,他便忘了我们姐妹几个的存在,真是让人好生心寒哪。”绿绮的声间柔媚酥骨。

    听闻回转身,美仁走至绿绮的身旁,轻捏了她的下颌,笑道:“这么快就吃醋了?难怪你要被人抢了招牌,花魁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乖,我的美人,来喝一口酒,解解气。”

    美仁顺手倒了一杯酒,揽过绿绮,便要喂她。绿绮不依,推开美仁的手,娇嗔:“噫,向少公子最坏了,又欺负人家。”

    没由地打了个冷颤,美仁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曾经在倚笑楼里待了那么多年,她也从未觉得这么汗毛竖立。

    “那,绿绮姐姐想怎么样?莫非是想我下去赢了那个花魁,替你出一口气?”美仁诱引地问着绿绮。

    在见到她的那一刹,美仁便明白悦姨何以给了她万花楼三个字。她一直困惑,何以悦姨不在的地方,却总是先她一步知道某些事情的前因后果,让她总是依赖她。

    要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来她今晚必须使出浑身解数,会一会她,若是让其他男人胜出,无疑扇了她一记耳光,有负于悦姨的重托。

    怡素,悦姨唯一的女儿。

    要说她怡符衣是怡家一个异类,那么怡素便是怡家的另一个异类。

    “噫,向公子这么说,还不是垂涎苏素姑娘的美貌。”绿绮不依。

    美仁调笑着回应:“哪有?”

    这一句“哪有”,却引来了其他三把“名琴”同时责怪的娇嗔。

    蓦地,许久未曾开口说话的景承从怀中掏出一面红色的木牌放在桌上,对着美仁邪侫地一笑,道:“你喜欢她?好,那我成全你,不过能不能与她共度春宵,就得要看你的本事了。也让我开开眼界,你究竟有何本事。”

    他对这小子也开始好奇起来了。

    论武功,这小子的武功,不弱;论调戏女人的本领,这小子的手段很高明。

    号钟与焦尾在行酒令上鲜少有输给客人的,今晚两人竟连着输给这小子,被灌到开始有醉意。一连串的举动,让景承越来越注目,这小子不似那种第一次进入青楼的客人,反倒是象久经烟花之地的浪荡子。

    那位苏素姑娘的确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绝色,之前他不费吹灰之力胜了前两轮,得以进入这最终一决,无疑也是想征服这位高傲的花魁。

    不过,眼下他对这小子的兴趣却更甚那苏素姑娘。既然这小子对她有兴趣,他可以割爱,能带这小子来这里,就是为了让这小子将视线从二哥身上转移,割一次爱又何妨。

    从桌上拿起那面木牌,美仁细看了一下,那红色印记之下刻着一个“素”字,和倚笑楼的色牌一样,不过倚笑楼的色牌之上会刻一个“笑”字。

    这时,刚巧苏素姑娘一曲奏罢,楼下众人的掌声、赞叹之声彻响整个大堂上空。

    苏素姑娘又是向众人缓缓一欠身,便退至那长案之旁。接着那老鸨金妈妈便双掌相击,高声宣布,今夜最终一决开始,台下的众客人眼巴巴看着两名持有红色木牌的男子慢步登上高台。

    景承轻瞟了楼下一眼,目光便又落回看似在犹豫的美仁身上,道:“怎么?不敢?下面的人可都在等着呢,若你不去,这机会便要失去了。”

    握紧手中的木牌,美仁笑道:“呵呵呵,承哥哥可真是大方,若我真的赢了,你可不要后悔哦。”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景承轻松笑应。

    “好。记着千万别当小人。”

    说罢,美仁倏然转身,快步走向窗栏,翻身越过那窗栏,施展了“飞花逐月”的轻功,双足轻点,便从二楼雅室飞身飘然跃向那高台正中,身子平平飞渡,宛如蜻蜓点水一般。在要接近高台之际,轻踏一位客人肩头,顺手从其身旁花娘的手中夺走了一只牡丹含在口中,衣袂飘扬,双袖轻抚,无声无息,人已然站定在苏素姑娘的身前。

    一直守着门的龟奴正欲关起雕花大门,面对最后进来的一位客人哑然,这人竟是那让各商家闻之色变的明家二公子。

    景升立在那屏风之侧,进来之时正好瞥见美仁身如行云,从二楼飞身而下的一幕。

    当众人的目光全数落在那高台之上,那龟奴却不敢多耽待,见着明家二公子眉头轻皱,连忙恭敬地道了一声:“二公子,请。”,领着他由侧楼梯上了那二楼的雅室。

    一直微笑着盯着楼下的景承,在见到景升的那一刹,愕然。

    与此同时,万花楼里,最不起的眼角落之处的圆桌旁,向昕正捏着手中的蓝色木牌,痴痴地望着高台之上的美仁。

    为了她,为了进入这声色之地,他击晕了前来此地的一位嫖客,夺了人家的木牌,方混进了这里。自见到她之后,他的一切都乱了,当初忍着不愿与她联络,就是因为人命关天,他不能感情用事,误了自己所有的判断。

    这一见,他还是乱了。

    另一侧圆桌之旁,同样坐着两位来历不寻常的客人,嘴角噙着丝丝笑意,品着杯中茗茶,注目着高台之上的美仁与苏素。

    两位别样的怡家姑娘,对决于这万花楼的高台之上,谁输谁赢,他们很翘首以待。

    美仁过于招眼的举动,引起大堂之中众人声声哗然。

    那位被踏之人方欲发作,待看清高台之上美仁的容貌之后,一时之间,所有怒言皆化在嘴边,目瞪口呆,如众客一般,只道这位俊美的少年公子从何而来。

    面对眼前一身锦衣男装的美仁,苏素的嘴角微微上扬,媚眼如丝,正思忖着那位出色的明家三公子何以迟迟不出现,却没料着她期待了已久的人却出现在了大堂之上。

    手指轻捻,美仁取下口中所含的牡丹,递到苏素的面前,沉着笑道:“苏素姑娘果然国色天香,名不虚传,久闻不如一见。正所谓鲜花赠美人,还请苏素姑娘笑纳。”

    娇颜上浮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苏素接过那一支牡丹,颌首应道:“谢谢,公子缪赞了。”

    蓦地,安静的大厅之上,不知谁高叫一声:“他是谁?这个毛头小子是谁?怎么可以不按规矩,擅自登台。”

    在这一声怒吼之下,众客顿时清醒过来,声声抗议,不依不饶。

    老鸨金妈妈眼见场下众客愤然而起,心中惨道:哎哟,我的亲爹哟,这三公子带来的俊美少年,怎生就这么不守规矩呢?这位是爷,场下个个也都是爷,个个她都得罪不起,这叫她如何是好?

    面带忧色,金妈妈莲步轻挪,走至美仁跟前,在美仁耳边轻道:“向少公子,您就别为难老奴我了,若您喜欢苏素,改明你来我这万花楼,我让苏素单独伺候您,今儿您就别凑这热闹了。”

    美仁轻睨了那老鸨子金妈妈一眼,轻哼:“谁说我凑热闹了?我是来参与这最后一决的。”

    说罢,美仁便对着场下的所有人扬了扬手中的那块红色木牌,尔后便放在那长案上。

    老鸨子金妈妈见了那木牌,口顿舌结:“天啦,你怎么会有这木牌的?这块木牌不应是在那三公子手中吗?”

    这下子,场下众客们便嚷开了,一个个叫嚣着万花楼作假,有人冒名顶替。

    若不是那些个龟奴们维持着场面,怕是有些个存心闹事的客人已经冲上了台子。

    金妈妈不得已,扬着手中的绸绢,扯着嗓子高声道:“请各位爷静一静!静一静!今晚就当卖我金万花一个面子,关于这块木牌何以会在这位公子手中,不妨听他说一说。我金万花以神明起誓,我万花楼绝不会作假,也不会包庇任何人。”

    说到这,金万花顿了顿,睇望了美仁一眼,又往楼上的雅室跳望,咬了咬牙,又高声道:“若是有人存心捣乱,让我万花楼难看,我万花楼也绝不是好惹的,今夜的所有损失不但要他赔偿,我还要送他去见官。”

    “好!”众人在见金万花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场下的客人们总算是摆平了,金万花以绸绢轻抚了抚额上微渗的汗,转过身对美仁颤着声,轻道:“向少公子,你可得给我有个合理的解释啊。”

    不然她这条老命可就折腾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各位了,这几天瓶颈了......

    首先我申明,本文肯定不是个坑,我的坑品很好,只挖一个坑,而且必填。

    那个苏素姑娘,是为纪念偶最爱的一个超级bt作者苏素而起的名,她的暴笑文是:遭遇极品男,欢迎大家去捧场,那个友情提醒一下,看文时千万不要喝水和吃东西,若是拖到医院,咱们概不负责......

    对miranda说:景承不是眼力差,先透露一下,是因为美仁用布缠胸了,后面有说到。

    对洋中鱼和一位不留名的大大说:的确是铺垫,所以我才卡了,而且这铺垫好象是有点多了,显得情节拖拉不出彩,唉......可能我比较我bt,喜欢写妓院,然后一写收不住了......不知道怎么砍了,主要就是为了迎接这个苏素姑娘的华丽丽登场。我希望保持美仁的性格,只是希望看到最后,你们不要恨她恨的弃坑就行了。

    对doze_cyy说:前面我已次多次描写到美仁的个子了,离向昕的下巴只能寸许,向昕差不多在1.之间(身高比景升和景承高,多次描写他的身高,也是为了后面情节作铺垫),美仁差不多有一米六了吧,从外表看上去,怎么也象个16-17的少年了吧。话说13岁的年纪是小了点,带上妓院也不是不可以,那个以前人好象13.14岁结婚的很多吧,年轻时放浪一下,没什么不可以。

    对晓寻说:汗,我果然让他有恋童廦了,向昕你被人鄙视了,原谅我吧。

    对老鼠霖霖说:你所说,正是我所想,感动你的明白。

    很意外,终于迎来了美人的第一块砖,纪念一下,我留个爪,米事我是耐砸型,不怕砸,就怕不砸,欢迎大大愿为我挑刺拍砖,这样偶才能进步。话说我已经发现我文的好几样缺点了......

    第二十章一较高下

    一直与苏素相视而笑的美仁,抬眼望了望那二楼,心中暗道,那景承不是个省油的灯,早已料着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明摆着就是让她来难看的,不过,她早已想好了拆招,否则也不会贸然接了那块木牌。

    美仁拿起案上的那块木牌,对着金万花道:“金妈妈,当初设下高台时,万花楼可曾对外宣称持有这红色木牌之人,便是可参与这最终一决之人?”

    “正是。”金妈妈应道。

    “那你们万花楼又可曾对外宣称,这木牌不得转予给他人,必须由赢得前两场之人来争夺这最后一决?”美仁又问。

    “那到不曾。”

    望着怔住的金万花,美仁满意一笑,将手中的木牌递至她眼前,又道:“金妈妈,您可看清楚了,这木牌可是出自你们万花楼,而绝非我作假?”

    接过那木牌,金成花仔细辨认,方道:“这木牌确实是出自我万花楼。”

    “那就好,”美仁收回那块木牌,高举起,对着场下众客高声道:“当初比试的规则当中,既然没说这木牌不能转予他人,也没说不能由他人来争这最后一试,只是说了持有这块红色印记木牌的人方可进入这最后一决,金妈妈也说了,我手中的这块木牌乃出自他们万花楼,而非作假,那么我又为何不可以站在这里?”美仁笑着。

    “这……”金妈妈语塞。

    场下的众客愤愤不已,认为美仁偷了明家三公子的牌子,钻了这场争夺花魁规矩的空子。说白了,他们为台上另两名嫖客打抱不平,都是一些作贱的心态,自己输了,无缘与花魁共度春宵,却仍见不得别人占了好处去,对于美仁这种半路杀出来的自是心有不甘。

    美仁却不以为然,反到是镇定地看着苏素,道:“苏素姑娘以为呢?”

    苏素始终摇着绸扇凝笑望着美仁。

    蓦地,她转过身,皓腕轻动,纤手一扬,场下即刻静了下来,只听她朗声道:“苏素在此多谢各位恩公垂怜。我们万楼花不知这位少公子是如何得到这块木牌,但依万花楼之前所定的比试规矩,确实没错,这位公子有权与苏素对决,苏素也应接受这一战。但为使平息各恩公心中所不平,给各恩公一个满意的答复,在此苏素对这位少公子提出一个条件,那便是他若是赢了,该我苏素做的一样都不会少,他若是输了,今夜在场各位恩公的所有花销由他付,若是银子付不出,那他便要脱光了衣服,立在这高台之上,向众恩公磕头谢罪。众恩公觉得这样可好?”

    好个歹毒的条件。

    让场下的众客们顿时宣扬了起来,一个个高声叫着好。

    二楼雅室内,立在窗栏前的景升在听到这样的条件之后,双眉深蹙,对身后的景承沉声道:“你不该如此戏弄她的。”

    自景升来了之后,景承便屏退了“四琴”,面对二哥的这声责难,心下有些懊悔。他在心中低咒,不但惊忧了身有不适的二哥,自己还不能香玉在怀,如今还要为这场闹事失了大把银子。

    向昕在听到苏素这一要求之后,“咯嚓”一声,一直捏在手中的木牌当下变成两半,正欲起身,想冲上去带美仁离开,却听见美仁胸有成竹地高声回道:“好,既然苏素姑娘都开金口了,我向某又岂能做一只缩头乌龟,请苏素姑娘出题。”

    向某?

    苏素在心中冷笑一声,竟然连姓都变了。

    转过身,她便对着众人高声又道:“相信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茶一可解毒,二可健体,三可养生,四能清心,五能修身。那么,今晚这最后一题便是‘茗战’。”

    说罢,她双掌轻击,四名红衫小丫头分别端着摆放着二十杯茶盅的茶盘上来了。

    指着那八十杯茶,她再度开口:“四种十服是最常斗的,而今晚苏素要换种斗法,这里共有八十杯刚以优质山泉水所泡好的茶。这八十杯茶,杯杯不同,杯底分别写有茶名与出处,每人二十杯,谁说出的茶名与出处最多,谁便是今晚的胜者。为了防止有人说我万花楼又作弊,那么,就请三位公子在这八十杯茶当中先各自挑选二十杯,剩下的二十杯便是我苏素的。”

    苏素姑娘的话音方落,场下一片惊叹不已。

    除了美仁仍是保持着笑意,另两位竞争者一位姓庄,一位姓吴,二人皆是一脸菜色。正如苏素所说,以往斗茗,要么是品茶的本非,要么是品茶的水品,要么是看汤色或汤花,而这连喝二十杯茶,还要说出茶的出处,这就太为难了。

    “请。”美仁有礼地做了一个手势,请那二位先挑。

    庄吴二人盯着那密密麻麻的八十杯茶,当下心一横,各自挑了二十杯。

    美仁不挑也不拣,以手划了一下,道:“就要这一半。”

    “好,那么由我苏素先来,请。”苏素作了揖,优雅地轻啜一口,轻咂,捏着手中的茶盅,便高声道:“西湖宝云茶。”说完,便一口仰尽那杯中茶,将杯底现于众人眼前,果然杯底赫然写着西湖宝云茶几个字。

    接下来便是那庄姓公子,轻啜了一口,皱了皱眉,便道:“抚州修水双井茶。”说罢,也将杯底展现于众,确实是抚州修水双井茶。

    再接着便是吴公子,只见他同样是轻咂一口,方道:“绍兴会稽山日铸雪芽。”

    轮到美仁了,她嘴角轻抬,挑了一杯离得最近的茶盅,耽了一眼那汤色,将茶盅放在鼻下轻闻,茶香宜人,并未啜尝,便开口道:“洞庭山水月茶。”

    场下众客又是一片嘘唏不已,都鄙夷这小子连尝都不曾尝,凭什么判定茶名。

    扬了扬眉,美仁一口饮尽水月茶,将杯底展献于众,当真是那洞庭山水月茶。

    场下的众客又是一片惊呼。

    向昕坐立不安,整个心都跟着悬了起来,当杯底答案揭晓后证实了美仁所猜无异,才惊觉自己竟然不是很了解她,迷一样的她,这一面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淡淡的眉毛,弯弯的宛如远山黛青浮光掠影,晶莹的眸子流转出聪颖的淘气,饱满而自信的双唇,不曾着色,却红艳欲滴,真个天然偶成,不可仿之。

    二楼一直立于扶栏之前的景升,嘴角微扯,轻喃一声:“只喝白水?原来是个茶中高手。”

    苏素姑娘再次举起一杯,道:“庐山云雾茶。”

    庄公子道:“北苑龙茶。”

    吴公子道:“西湖香林茶。”

    这一次,美仁举起一杯,轻尝,朗声道:“南郑汉水银梭。”

    又轮着苏素姑娘:“抚州兴国岩銙。”

    ……

    几轮下来,到了第八杯,庄公子首先战败下来。到了第九杯,吴公子的味蕾也已辨别不出口中的茶味,手微颤,吱唔了半天方道:“巴……巴……巴岳玉露。”

    吴公子却迟迟未将杯底现于人前,这时,便听美仁朗声笑道:“呵呵,吴公子,客气了,我这杯才是恭州铜梁巴岳山的巴岳玉露。”说着,便将自己手中的杯底展现给他看,且眼明手快的将他手中的杯盅夺了过来,反过来一看,大声道了茶名:“原来是盘毫。”

    当下吴公子的脸色便是青一阵紫一阵。

    庄吴两人在京城算是一等一斗茗高手,这厢被美仁一阵奚落,心虽有不甘,但仍不得不愤恨地甩了甩衣袖,下了高台。

    “看不出来这位向公子,年纪轻轻却有这等魄力,苏素佩服。”苏素一声媚笑。

    美仁轻睨了她一眼,淡淡回应:“过谦了,苏素姑娘,还是请吧,茶凉了便不好喝了。”

    嘴角的笑容微敛,苏素眸中精芒闪过,端起临近的一杯,一口仰尽,冷道:“南山应瑞。”

    美仁看都不看她一眼,挑了一杯,悠然开口:“大理苍山雪绿。”杯底一现,苍山雪绿几个字赫然于上。

    ……

    一番恶战之后,双方都是最后一杯了,谁胜谁赢就看这最后一杯了。

    在场所有客人的情绪全都被调动起来了,之前每次轮着美仁,众人的目光都由幸灾乐祸慢慢转为失望,而这一次希望再度燃起,一个个瞪大了双目,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高台之上,时不时地还传出阵阵呼声:“快点喝吧。”

    从刚开始地担扰,到眼下的放心,向昕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眸中神情更多了几分惊艳与赞许,聪颖如她,他不应该怀疑她的能力的。

    一直坐着的景承终究也忍不住地起身,缓缓地走向那窗栏,憋了许久,方喃喃地开口:“二哥,若是换你与他对决,你能胜他吗?”

    凝视着自信满满的美仁,景升轻吐了一口气,淡道:“不一定。”

    不一定?对茶很有研究的二哥竟然说不一定?

    摸着下颌,景承一直思索着: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直待在暗处的另两位男子幽幽地轻啜着茶,只听其中一人问道:“煞,你觉得她们两人谁会胜出?”

    另一人漠不关心,但仍是回应:“主人希望谁胜出?”

    那人轻笑,一语双关:“唔,我在等。”

    端着手中最后一杯茶,苏素扬起一抹阴邪的笑容,高声道:“西湖白云茶。”

    最后一杯,若美仁回答不出那是什么茶,便要输了。

    对视苏素,美仁回以淡淡一笑,举起手中这最后一杯,正欲递至嘴边,只听“叭”的一声,手中的杯盅应声而碎,杯中的茶水溅了她胸前及手上全是,在众人的眼里看来,显得极其狼狈。

    这时,沉寂已久的场下顿时沸腾起来,很快地便听见有人高叫起声:“他输了。”

    “臭小子,快点脱衣服,给你大爷我磕头。”

    “脱衣服,磕头。”

    “……”

    顷刻之间,场下的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向昕手中断成两片的木牌化成碎末,当下起身,孰知抬眸之际,不想正望见二楼之上立着两人,顿住了,强抑下心中的一团火,狠捏了掌中的木屑,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又缓缓地坐了回去。

    景承懊恼地吐了一口气,道:“该死的,改日我要这些龟孙子们,把银子全给我吐出来。”

    双手撑着栏杆,景升跳望着一身狼狈的美仁,不语。

    那两名来历不寻常的客人又是一问一答。

    “煞,你赌大的输?还是赌小的输?”

    “当然是大的,茶都没了,她拿什么赌。主人以为呢?”

    “杯虽破,茶虽洒,却未必会输。”

    老鸨金万花在心中惊呼:哎哟,我的亲爹哟,这怎么得了。三公子这位大神,她可是得罪不起,这位向少公子不仅是随他而来,还能拿到原本属于他的木牌,再笨的人也知道他们关系非浅。这会子,这位向公子当从遭人暗算,她万花楼怎么也脱不了干系,这不明摆着是要她金万花的老命嘛。

    扭着碎步,金万花连忙上前,扬起手中的绸绢,欲替这位不好惹也不能惹的向少公子擦净身上及手上的水。

    倏地,美仁抬起的左手拦住了金万花的双手,一双如黑般的眸子透着冰冷的寒意,迸射出的寒光直射那一直在妖冶笑着的苏素。

    刹那间,整个万花楼里的空气都变得萧杀起来。

    苏素优雅一笑,道:“怎么?向少公子不肯服输吗?你的这最后一杯茶可是没得喝了。”

    死丫头,竟然摆她一道。

    以为她怡符衣在倚笑楼里白混了十年么。

    死瞪着苏素的那一刹,她看清了苏素身后立起又缓缓坐下的青衫之影,愕然。

    收回目光,美仁嘴角扯了一抹冷笑,再度望向苏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事不到最终,妄下定论,有些过早了。”

    说罢,美仁抬起右手,轻舔了舔手背上还在不断往下滴的些许茶渍,未久,声音不卑不亢,大声说道:“岩岩有茶,非岩不茶。崇安武夷大红袍。”

    这一声,将在场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这时,金万花咽了咽口水,疑惑地望了望眼前这位少年,又偷偷瞟了一眼楼上的二位,缓缓地蹲下身,将碎成几片的茶盅碎片一一捡起,拼凑起来。当杯底几个字现于眼前之时,她张大了嘴,望着美仁,一时间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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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下的所有人一个个嚷着要金万花说答案。

    憋了许久,金万花才转向众人轻道了一句:“大红袍……”

    不可能!!

    苏素在心中大叫着不可能,大步冲至金万花的跟前,夺过那个破碎的茶盅,在看清那拼凑好的茶盅之底,手指微颤,之前一直胜利在望的笑容挂了下来。

    那破碎的茶盅之底正写着“武夷大红袍”几字。

    无疑,美仁技高一筹,赢了这场对决。

    苏素愤恨地瞪着美仁,咬紧了牙,为何她又输给了她?她不甘心,为何从小到大她都会输给她,她不甘心。

    望着苏素怨毒的眼神,美仁知道她在想什么。

    为何你会输?因为一直以来,你都太急于求成。

    美仁在心中回道。

    美仁眈了一眼僵立在那的苏素,对着金万花傲然道:“金妈妈,苏素姑娘的厢房在何处,有劳您带路了。”

    说罢,轻蔑一笑,衣袂飘然,她挺直着身子随着一名红衫小丫头迈下了战台。

    怡素永远都是悦姨心中的痛,因为这个女儿,坚强的悦姨居然也会暗自伤心,也会暗自流泪。因为怡素从来不懂得悦姨的一片苦心,从来就不明白悦姨有多么爱她,或许只有等到失去的那一天,她才会明白。

    愚昧,无知,不听话的丫头。

    从再见到怡素的这一刻开始,美仁就知道,逍遥的日子再一次离她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至此,第二卷也over了,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写了这么多了,感谢各位支持。

    对doze_cyy说:好像古代人结婚都比较早,13.14岁结婚的人很多,不过没有研究过宋代是不是也这样,但是我知道我一河南的朋友,他说他的同学上初二那年失踪了,然后初三又来上学了,因为回家结婚了......orz进妓院,本身就是景承想拉美仁下水,所以他忍了,哈哈哈.....

    对lan_coffee说:我现在不是拖拉机,我现在是卡门,卡鸟.....故事很多,不知道怎么串起来.....

    关于向昕和景升那个帅?

    向昕帅,阳刚之美,高大健硕,让人看了很想扑上去又摸又掐。景升帅,阴柔也阳刚,不过就是有点病歪歪,你们自己yy吧。

    美仁和苏素哪个美?

    美仁美,因为从上到下都灵动,苏素美,因为从上到下都妖绕,看男人选择,看男人好哪口子。

    因为情节需要,我要修改一下,让前面的老大景轩死一下,不影响故事情节。

    还有就是我想把美仁的原名怡符衣改成怡符,是不是听起来有点傻......象衣服......

    更改理由,我很懒,打两字比打三字快,那个想问下各位大大,这两名字哪个好点?

    第二十一章何惧追杀

    厢房内,一旁的熏香炉内燃着檀香木,缕缕香烟袅袅升起,满屋的香气徐徐不散。

    美仁静坐在桌前,等待着怡素进屋。

    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太多了,除了方才的茗战,她都觉得自己整个人是乱七八糟的。最让她感到心烦的是,她万万没想到那根万年朽木也会进这万花楼。

    是为了跟踪她而进来还是跑来斗花魁的?跟进来做什么?

    死木头,烂木头,臭木头。

    气死她了。

    正咒着向昕,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便听见金万花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乖女儿啊,今夜你可要好好地伺候好这位向公子,知道吗?乖,进去吧。”

    门开了,金万花一脸献媚样第一个冲了进来,眉开眼笑:“向少公子,苏素就交给您了,今夜便是您的人了,您可是要好好地对待我们家苏素啊,姑娘家第一次……”

    不想耳朵受折磨,美仁迅速地截了金万花的话,冷淡地道:“金妈妈,没你的事,你和这些个丫头们都可以出去了。给我把门带好了,要是有人来闹事,我唯你是问。出去吧。”

    “是是是。”金万花陪笑了几声,点头哈腰逃似地出了厢房。

    若大个屋子内,只剩下美仁与苏素。

    眼前的苏素只着一袭轻薄的红纱,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绾在左耳后,正别着那朵美仁送她的牡丹花。透过那层薄纱现出的曼妙的胴体,不难想象出那杨柳枝条一样的柔软胳膊,修长匀称的玉腿,会是多么迷人。

    然而这一切对美仁来说,都毫无意义,只不过是一场作戏给别人看的笑话罢了。

    苏素微笑着缓缓地走向她,绕至她的身后,蓦地,一双玉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自身后缠上了她,并且放肆地意图摸向了她“平坦”的胸部。

    在苏素没有得逞之前,美仁已经及时地扣住了她手腕,蔑视道:“至于要穿成这样吗?”

    “呵呵呵,怎么?你是嫉妒了吗?”苏素也不恼,凭由美仁紧扣着她手腕处的脉门,硬是挤坐在了美仁的腿上。

    嫉妒?呸!她嫉妒个屁?不就是胸比她大了点吗?有什么可神气的,她又不是不会长。这几日,若不是已经开始用布缠着胸前,想必她是女儿身的事早就露了马脚。

    “你知不知道你很重?至少比十年前重了很多。”美仁讥道。

    脸色微微变了变,苏素起了身,反唇相讥:“是吗?那也总比一个甘愿做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长不大的小孩强上百倍。”

    美仁白了她一眼,没接话,起身一把拽过她,扯开了她身上那件薄纱,露出了她雪白的臂膀,待看清了她右臂上的守宫砂还完好的点在臂上,便松了一口气,蹙了蹙眉,道:“你何时来京城的?你可知悦姨很担心你,自那日你离开倚笑楼之后……”

    “今晚我很开心,不想提一些不开心的事。”一提到悦姨,苏素便翻了脸。

    美仁咬了咬唇,沉声道:“那好吧,你想聊些什么开心的事?比如说你很想我在那些男人面前脱光了衣服?”

    苏素虚伪地笑着:“怎么?生气了?我记得以前你就算有再多委屈再生气,也不会和我计较的,是不是?姐姐?”

    姐姐?嗤,这一声叫的多么言不由衷。

    美仁默默地凝视着眼前的怡素,她知道,怡素比连碧容更加可恶,她可以眼眨都不眨得一刀杀了连碧容,但是她不能把她怎么样,因为她是悦姨的女儿,悦姨唯一的女儿,而她就是算准了这点。

    “嗯,我想我们之间就别这么多‘客套话’了。我问你,你为何来到京城,还偏偏选择了待在这万花楼?别告诉我你这么做只想全京城的男人为你疯狂,这不是个好籍口。”

    “当然是为了寻你而来,若不设下这场比试,你怎么会出现?不过,你出现的可真是慢,我一度以为你不会来了。”苏素笑着。

    为了寻她而来?反过来,而悦姨却又要她来找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美仁疑惑,双眉深蹙,半晌,方道:“说吧,找我何事?”

    “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有点想你罢了。”

    又跟她装。

    美仁冷笑一声:“是吗?你还真是有闲情,不知是谁在一年多前当着倚笑楼所有人的面,说过再也不想见着我,这会倒是来寻我了?”

    “既然你不信就算了,不管以前怎样,终究姐妹一场,我还是要告诉你两件事……”苏素顿了顿,将脸凑近到美仁的眼前,吐气如兰。

    毫不留情,美仁一把推开她凑过来的脸,淡淡地道:“一个是好事,一个是坏事,不知我想先听哪个?是吧?那就先说坏的吧。”

    “哼,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令人生厌。”苏素鄙夷地轻哼。

    “你不也一样?”美仁反讥。

    红唇轻启,苏素对着她一脸嘲弄:“坏的就是连家已经对你下了追杀令,但凡连家的人日后只要见到你,杀。”

    杀?那么蓝家的灭门就是来提醒她的吗?

    到是很符合族人一惯卑鄙的手段。

    来就来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回头再去“求”怡家那些老东西,几家争了这么多年,怡家总是被他们给压着,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给那几个老东西争了脸面。

    美仁手指轻敲桌面,云淡风清地又道:“嗯,那好的那一个呢?”

    “你很厉害,一出手就让阴豫开金口了,他说了,若是你在没有被连家的人杀死之前,便将圣经的上下两卷弄到手,他就娶你做他的族长夫人。”

    咋听之下,美仁便深蹙起眉头,轻敲桌面的手指也跟着僵住了。

    呵,果然是“好”事。

    圣女之争的人选,一直以来都要经过各大家族长老的精心挑选,她算什么,不过是怡家的弃女罢了,呵呵,眼下居然引得族长大人阴豫亲自开金口了。

    一直以来,她本就不羡慕那圣女之位,如今在得知了天一圣经的秘密,圣女不过是成为别人修炼成绝世神功的工具,若她还觉得这是好事,那她便是个疯子。若相信阴豫当真会娶她,放过她这个看过天一圣经的,那她便是个是痴儿。

    阴豫这金口一开,比那连家的追杀令可要厉害的多了。

    看来,她的日子要很难熬了。

    她越来越不懂,不懂悦姨为何让她插手这件事。

    或许这样的结果,是悦姨早已料到,即便是她曾经向娘起誓,可是她还是选择让她去做。

    她真的越来越不懂悦姨了,若说悦姨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决计不信。

    蓦地,她笑了开来,笑得很大声,弄得苏素很是莫明其妙。

    双手抱胸,她定定地看着苏素,嫣然一笑,言语中满是嘲弄:“原来我已经轮落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了。不过,没关系,就算是全族的人都出动了,说是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放弃天一圣经的。”

    望着美仁,苏素嘴角微微抽搐,她难以相信有人在知道自己被人追杀还会笑得这么开心。

    “对了,你这么费力气地来寻我,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两件事的吧?显然很无聊。”

    “当然不是。”

    “那是为了圣经而来?”隐了笑容,美仁声音徒然提高许多,逼近苏素,大声说道:“怡素,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我族圣女并非是族人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的,不要让自己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哈哈哈——”一阵讪笑,苏素缓缓走向床沿,轻抚那垂下的幔帐,对着美仁轻嘲:“狂妄自大的丫头,你以为你是谁?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今后不但要应付连家的人,还要花心思去解开你那个总捕情哥哥的心结。啧啧啧,没想到不过一年多不见,你不但身形终于变成了人样,也学会勾引男人了,不但将那总捕迷得神魂颠倒,就连自己的二哥三哥也为之动容,她可真是把你调教的好啊。”

    她在说什么?

    美仁凝视着眼前那张张狂的容颜,僵住了身体,整个人仿佛掉进一团黑色的旋涡之中,一时间难以拔出来,直到心中浮起那抹青色的身影和那声声解释,突觉惊醒,一股愤怒之火当下自胸中熊熊燃起,只见她皓腕倏翻,直袭苏素的肩胛穴。

    “你?”苏素大惊,斜身相避。

    忽见美仁招数一变,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弯刀,寒光忽闪,直削苏素面际。

    避过这一刀,苏素看清那柄弯刀之后,当下尖叫出声:“这柄弯刀竟然在你手中?”当下心中便觉气愤不已,皓腕双挥,薄纱轻卷,桌上的茶壶、茶盅及那装满水果的果碟一一袭向美仁,却无一击中,撞在墙壁之上,跌落至地,片片粉碎。

    愤怒中的美仁不理会她,手中的弯刀犹如狂风骤雨,将苏素逼得连连相退。

    空手难挡,苏素只能侧身相避,闪避不及,一缕青丝应刀而断,苏素那别于耳际的牡丹花在那柄弯刀所带出劲风之下,已然而落。

    寒光一闪,美仁便将她压在桌上,以弯刀抵着她的脖子,只需稍稍用力,她那细嫩的脖子便会断在那柄弯刀之下。

    “蓝家是你灭的门?”美仁怒道。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断定是我做的?”在那柄弯刀的威胁之下,苏素不敢有所动作,说话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美仁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厉声斥责:“你少跟我装算,若不是你做的,我与向昕的事,你怎会知道?你留蓝希凌一条活命,不是你不想杀她,而是要她引向昕见着那凶手的相貌,是不是?你与我相识八年之久,朝夕相处,易成我的模样易如反掌,去灭了那蓝家还有谁比你更适合?世人都知道那时的向美仁不过是一个小孩罢了,而那凶手却以一个身形已成人的向美仁出现,若不是你早知我体格有变,还会有谁?反正蓝家的人都死了,你的目的不过是要向昕在见了我之后,认定我便是那凶手,是也不是?”言辞激励之下,美仁手中的弯刀忍不住向下施了一分力道,顿时苏素那细白的肌肤之上现出了一条血痕。

    苏素咬紧了牙,忍着痛,愤恨地瞪着美仁,死不开口。

    “说!是谁派你去做的?还是你只是因为恨我?”

    “哈哈哈,恨你?!怡符衣,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如今你被连家的人追杀,还得了族长的‘金言’,要杀你的人多了去,何需我动手?天一族人的秉性你比谁都清楚,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若再不离开,你那位总捕情哥哥的命可就不保了,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

    美仁皓腕倏转,手中的弯刀离开苏素的脖子,改指向她的眉心,厉声道:“你说什么?”

    “灭蓝家之人同样不会放你那总捕情哥哥,方才在那高台之上,你不也看到他了吗?他已经追到京城了。你有这闲情逸致在这与我纠缠,倒不如去替他收尸。”

    离开床沿,美仁连忙收起弯刀,快步走向门处,顿了顿,又折了回来,对着从桌上起身正在理着薄纱和发丝的苏素,又道:“蓝家的事我不会轻易作罢,最好不是你做的,若是让我查出是你做的,我决不会饶过你,到时,我也不会因为你是悦姨的女儿而再对你手下留情。”

    总算得以安全,苏素懊恼地以手抹了抹颈间的血丝,回瞪着美仁,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那柄怡家弯刀“封魂镜”,那柄她想了很久的怡家弯刀,竟然在这个死丫头的手中。为何什么好处都让这个死丫头给占了去?

    美仁大步迈向临街那扇窗户,用力的推开,一阵夜风伺机钻入。

    跃上那窗台,她回过头又是一声警告:“你最好给我离开京城,只要你一日待在这万花楼里,我便一日来翻你的牌子。你好自为之!”

    说罢,她便飘然跃入黑暗之中。

    望着美仁离去的身影,苏素便抓起一旁的圆凳狠狠地砸向那窗际,大吼着:“死丫头,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的这一章承删了,到了第三卷,补上

    第二十二章一吻定情

    夜幕之下,美仁心急如焚,快步行走于房舍的砖瓦之上,时不时地四下张望,耳听八方。可这花巷附近,除了那些酒醉淫糜之音外,她根本感受不到何杀戮的气息。

    昕大哥既然跟来了,不会那么快离开这里。

    在明家的两个月里,不知不觉中,她竟习惯于那种安逸而无忧的生活,她承认,她疏忽了好些事情。

    究竟蓝家与昕大哥惹上什么仇家了?何以让天一族的人会插手这事的?

    这万花楼的附近,她几乎已经探遍了,还是找不到昕大哥的身影,忧心如焚。

    再不行,她就要上东水门外的民舍去寻他了。这么想着,一个跃身,立于地面,往东水门的方向快步奔去。

    “美仁。”

    蓦地,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美仁顿住脚步,骤然转身,向昕高大的身影就立在眼前。

    因内心的担忧与紧张,美仁面色有些苍白,在见着向昕,见着他没事,心情因激动而起伏不已,往前迈了一小步,却又顿住了。

    怡素那个死丫头,竟然敢骗她。

    调了调气息,向昕走近,方道:“那个……你与那位苏素姑娘的茗战,我有看。”

    美仁气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官与贼,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已不是捕快,你也不是那贼人。我承认,在看清那凶手的相貎那一刹,我有怀疑过是你,否则,凭她的身手,决不会就那么轻易地让她从我眼前逃走。”向昕的表情很是无奈。

    “既然知道我不是凶手,你没事跟着我做什么?不回去守着你的凌儿,跟着我做什么?”一想到白日里的事,美仁就有怨气,心口不一,声音越说越大。

    向昕愣愣地看着美仁半晌,渐渐地,嘴角上扬,往前又迈了一步,轻笑几声:“你……你吃醋了?”

    “见鬼了你,我怎么可能为你吃醋?!”美仁尖叫着,狠踢了向昕一脚,转身就跑。

    那一脚踢得不痛不痒,向昕笑着追上前,拦住了她,柔声解释道:“凌儿与我只是结拜兄妹,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样。如今害得她家破人亡,我难责其咎。与她结拜为异姓兄妹,除了在这段时日里照顾她之外,也是想尽力找出灭门的凶手罢了。”

    原来是结拜兄妹,这倒是她未曾想到的。不过以白日那副姿态,任凭谁看了都会误会。

    撇了撇嘴,美仁仍是赌气似的回道:“就算是结拜兄妹,那也没必要叫的那么亲热。”

    “亲热?”向昕再次疑惑,遂问:“那该叫她叫什么?况且她开口让我这么叫了,我只是觉得做大哥的这么叫妹妹也没什么不妥,所以……”

    他还真是个万年朽木,人家叫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了,真是气死她了。

    美仁冲着向昕吼道:“噫,她若是叫你去娶她,你怎么不娶她的?”

    这一声质问,让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未久,便听见一阵闷闷的笑声传来,美仁咬了咬唇,有些懊恼。

    这时,压抑了很久的向昕,忍不住将美仁轻轻揽在怀中,以下颌轻抵着她的前额,柔声道:“美仁,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与她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她对我的心思我也了解,若是我有可能喜欢上她,应该早在认识你之前,就应该已经喜欢上她了。可是,我没有。曾经当她是妹妹,如今还是一样。你生气,我觉得很欣慰,因为你会为了我生气。”

    伏在向昕胸前,听着他这样说,美仁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甜,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可是心里作祟,猛地推开他,嘴巴依旧不饶人,道:“那我问你,若是我与她同时有了性命之忧,那你会先救谁?”

    向昕有些讶然。

    “这种事情还要想的吗?”

    “不是,”向昕吐了一口气,双眉深蹙,正色应道:“若是蓝家没有遭人灭门,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我会先救你,但是经过那件事之后,我难责其咎,蓝家那么多条人命都是我向昕欠下的,所以我要先救她。”。

    向昕的语气里满是无奈,面对这样的答复,美仁难以置信,以指指着向昕,想骂却又骂不出声:“你……”

    倏地,美仁的纤指被向昕紧紧地握住,只听他幽幽吐了一口气,坚定地又道:“若注定要踏上那奈何桥,黄泉路上我决不会让你一人太孤单。”

    这是他在表白着自己的心吗?

    一时间失了神,美仁双颊不由地微微发热,喉咙微动,她轻咬着唇,别扭道:“我是九命猫妖,没那么容易死的。”

    轻笑,向昕深情地凝视着美仁,同样问了一句:“假若有一天,我与你爹或者明家的任何一个人,注定要死一个,你会选择救谁?”

    美仁嘴快地回道:“当然是救明家,难不成救你,你又不是我的谁?”其实美仁就是死鸭子嘴硬,心里想的与嘴上说的,总是相违。

    得到答案,向昕并不知道美仁心中所想,脸色有些难看,勉强挤了个笑容,声音略带沙哑,道:“好,应该的,他毕竟是你爹,做个孝顺的女儿是应该的。”

    美仁察觉到他的异样,心中莫明地隐隐作痛,不禁懊悔,为何嘴那么快。想着如何打破这僵局,想到他不是应在那万花楼里的吗,怎么又会追着她,便道:“对了,你不是应该待在万花楼里的吗?怎么会知晓我离开了呢?”

    向昕道:“本来我是想守着你离开万花楼的,无意中听见一个小丫头同那老鸨说,那位苏素姑娘一个人在房里不知为了何事,大发着脾气,我便知道你离开了,因此我也离开了万花楼。我不能确定你去了哪,只能在附近试着找寻你的身影……”

    “噢……”

    “美仁……”

    “嗯?”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美仁垂着头,脚下不停地乱踩着一粒石子,就是别扭着不应向昕。

    倏地,身体忽然一暖,她被包进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只听向昕话语之中带着好些无奈,道:“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和我爹,她走之后,爹便自尽了。我一人在这世上,孤独地活了十多年,性格或许有些淡漠,有些不近人情,因此才会造成蓝家一十二口遭人杀害。我也知道,我天生口舌愚笨,不太会哄姑娘家开心,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埋首在向昕胸前的美仁,只觉脸颊微微发烫,所幸是在夜晚,他也不会看到她红脸模样的窘态,缓缓抬起晶亮的眸子,傻傻地望着向昕。

    情不自禁,向昕俯下头,在美仁的额上浅浅一吻,哑着声音,道:“我会等着你长大的那一天,也希望你能给我等待的时日。”

    这温柔的浅浅一吻,让美仁惊讶地张开了小嘴,朵朵红晕再度在她双颊上绽放。

    紧紧地拥着她,向昕只想这一刻永远这么下去。

    美仁闭着眼睛,舒服地依在他的胸前,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

    蓦地,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向昕,问道:“咦?昕大哥,为何我没有听到你的心跳声?”

    向昕好笑地回道:“傻瓜,哪有人心不跳动的?”

    她想再仔细听一听,却被他拉开了,只见他正色道:“美仁,我可能将有很长一段时日,不能再见你,你要多多保重。”

    双眉微蹙,美仁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于是问道:“昕大哥是不是已经查出凶手是谁了?”

    “还没有。”向昕应道。

    “好,我也正想揪出这个凶手,我不能就这么白白的让人栽赃,背上这么个杀人的罪名。”这一句是实话,若是不找出那个凶手,将她给千刀万剐了,真的很难消她心头之恨。

    “不,这事你别插手,交由我去解决。”向昕急忙断了美仁的念头,虽然事情很多未曾明朗,但他不能冒险,否则将万劫不复。他再度抚住美仁的双肩,深吐了口气,很认真地道:“我只要你记着,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愿你受到伤害。”

    “昕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向昕爱怜地顺了顺她有些微乱的发丝,道:“没事的。很晚了,你早些回去吧,以后深夜一个姑娘家别乱跑出来,即便是呕气也不可再去那种地方。好了,我要走了,出来的时辰太久了,不能多作逗留,恕我无法送你回去,保重。”

    他又要回去陪蓝希凌了……

    咬着唇,美仁依依不舍的目光追着向昕的身影很远,直至那抹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为何昕大哥不让她插手这件事?

    在表面上看来,这次蓝家遭人灭门,似乎是族人为了她手中的圣经,但今日两次见着昕大哥,一提到这事,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他却不愿对她说实情?

    美仁的脑中始终盘旋着这个问题,想要找到这件事的突破口,看来她要再一次跟踪昕大哥了。

    蓦地,她整个人变得别扭起来。

    正所谓人有三急:洞房,生子与如厕。

    之前茶水喝多了,若不是昕大哥断了她的思绪,怕是早就要寻那茅房了。怡素那个死丫头,没事搞什么茗战,这三更半夜的,上哪去找茅房……

    再憋下去怕是要憋出人命了。

    四下张望着,倒是有几间民舍。

    所幸豁出去了。

    咬了咬牙,美仁纵身一跃,便翻进其中一间人家的院墙内,很快的找到了茅房。

    岂料,她方想冲进去,里面刚巧走出来一个男人,见着美仁,一阵惊吓,便颤着声:“你……你……打劫啊……”

    劫你个头,要劫也是劫你家茅厕。

    美仁白了他一眼,迅速一掌便劈晕了他。

    不知是不是方才这家主人的叫声惊动了养的狗,身后突然冲过来一条影子,美仁微微斜身,便见那狗冲着自己狂吠不止。

    情急之下,迅速以脚踢起一粒石子,击向那条狗,点中了穴道,便见那条狗呜咽一声,倒下了。

    话说,她这点穴手法还是第一次用在畜生身上,没想到居然也这么管用。

    解决了那“一急”,美仁眈了一眼地上的一人一狗,不敢多作逗留,便急急地跃下墙头,拔腿就跑。估计活了这么大,她还没做过这么丢人的事。

    未跑几步,忽然间,美仁觉得身后有人跟踪,于是顿下步子迅速转身,对着那空空如也的夜巷大喝一声:“是谁?出来!”

    黑暗之中走出来一个人,在看清那人之后,美仁惊诧不已,怎么会是他?

    定了定神,她以手扒了扒发丝,道:“堂堂的明家二公子何时喜欢三更半夜跟踪人?”

    “那也没规定我不可以。”景升语气显得很是冷淡。

    之前,怡素那死丫头说他也跟去万花楼,眼下却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

    那方才她与昕大哥情意绵绵岂不是全被他偷看了去?还有她急着找寻茅房,以及上茅房的窘样难不成也全被他看了去……

    顿时,美仁便觉得热血上涌,羞愤难当,愠道:“你……你……你不在家好好的待着养病,跟踪我做什么?!”

    一言不发,寒着一张俊脸,景升大步走近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拽过便往前走。

    “喂喂喂,你到底想做什么?要带我去哪里?”美仁想挣开景升的手掌,无奈他的手劲真的很大,越是挣扎他便握得越紧,挣了几下没挣开,反倒是将自己的手腕弄得疼死了,有些恼怒地叫道:“明景升,你三更半夜的发什么神经,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劲很大,拽得我很痛。”

    蓦地,景升顿住了脚步,美仁没留意,便一头撞在他的身上,撞得鼻子生疼。

    这个痨病鬼究竟在发什么神经呢?

    摸着被撞得很疼的鼻子,她抬起头刚欲发怒,不料却对上一双深沉含怒的幽眸,其间燃起的两簇黯火,隐隐闪动。

    刹时间,美仁觉得这样的景升竟有些陌生,话到嘴边,便硬生生咽回了肚里,别开了目光。

    收回了目光,景升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符衣的名字不改了,谢谢各位大大

    天啦,我受到了极强的怨念,爬上来更了,简直是逼死我,

    催文的大大请高抬贵手,如遇本文没有更新时间,请去逼榜上其他的大大更文,我吃不消了.......

    乐于见到逼死他们,我就有了喘息的机会,话说这年头喘气不容易啊......

    那个由于我急着写故事了,那个引和起的某男和他女儿的事暂时允许我偷下懒,先欠着,

    怨念啊,怨念........

    第二十三章情惑之怒

    一路上,美仁几乎是被景升或拖或拽地走着。

    望着右前侧那个修长的身影,美仁只觉得他今夜有些怪怪的,换句话来说,简直就是莫明其妙。

    难不成他今晚忘记吃药了,还是药吃多了?

    “你究竟要拉我上哪去?”美仁忍不住地开口。

    景升仍是默默地牵着她,一言不发。

    等不到回应,美仁大步上前与景升并行,嘻笑着道:“景哥哥,其实你也知道的,美仁已经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你还怕我丢了不成?这样牵着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景升仍是一言不发。

    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看来撒娇这招不管用。

    美仁的眼珠转了又转,佯装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哀声道:“景哥哥,所谓人有三急:洞房,生子与如厕,你当行行好,让我先解决了那第三急,好不好?”

    终于,他的脚步顿住了,偏过头,冷冷地应道:“你不是已经方便过了吗?还点了人家一人一狗。”

    啊!这人果真龌龊至极,连她如厕也要偷窥。

    美仁火冒三丈:“你……你……你真是下流,竟然偷窥一个姑娘家如厕,你真不知羞耻。”

    “我才没那种闲情逸致欣赏你如厕,伤了人都不自知,”景升狠瞪了美仁一眼,冷冷地高声训斥:“羞耻?你还知道羞耻?!你还知道你是个姑娘家?一个姑娘家会三更半夜跑去花街柳巷那种地方,学一群男人为了争一个女人像一个丑角一样遭人耻笑?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哪里还能找出一个姑娘家应有的风范?!”

    景升那股咄咄逼人的语调让美仁的心宛如被猛地扎了几刀,很不舒服。这个痨病鬼竟然敢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教训起她?

    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美仁扬起脸,愠道:“花街柳巷怎么了?我从小就是在窑子里长大的,我就是老鸨子带大的。我就是喜欢逛窑子,不服气吗?我就是喜欢与那些男人争一个女人,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臭男人,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很了不起,明明有了老婆还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既然你那么鄙夷那种地方,你还跑去做什么?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不在家养伤,跑去万花楼做什么?难道你不是和那些个龌龊男人一样?你以为你是谁啊?一副地藏菩萨的神圣模样。”

    再度顿住脚步,景升回首沉默地凝视着她,眉头越蹙越紧,抓着她的手也越抓越紧,那力道仿佛要将她的手腕给捏断了。

    “你……”因为手腕处的疼痛,使得美仁的一张俏脸都憋红了。

    这个痨病鬼扣着她的脉门,害她不能随意动弹,想想她的那三颗雪莲丹真是喂狗吃了。

    微微松了松手,景升根本就不搭理她,一个劲地拉着她回去。

    “你究竟想怎样?”

    “跟我回去。”

    “你简直是莫明其妙,不可理喻。你凭什么管着我?凭什么?!”

    沉默了半晌,喉咙艰难地动了动,他淡淡地应道:“凭你是明家人……”

    “明家人?笑话,只要我一日不承认,我就不是。放手!”

    “不管你认不认,既然待在明家就要守明家的家规。”

    “我呸!拉我去万花楼的是你弟弟,还跟我说什么明家家规。快点放手,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景升依然没有搭理她。

    倏地,她抬起自己的右腕,对着景升死命抓着她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下去。

    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景升任由她死命地咬着,拖拽着她的力道仍是不减一分。

    未久,美仁都觉得自己咬得嘴都酸了,于是便松了口,狠瞪了着身旁这个男人,渐渐地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双眸在一瞬间变得殷红如血,左手即出,一柄弯刀直向景升划去。

    景升的手似乎比她更快,一掌直接击晕了她,随即她的身体便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中,手中即将滑落的弯刀被稳稳地接住。眈了一眼手中这柄奇特的弯刀,他的嘴角微微牵动,原来是一面铜镜,铜镜上的图腾倒是有些特别。

    收好弯刀,俯首望向怀中美仁安稳的睡颜,之前那含怒的双眸此刻紧闭,也只有这一刻的她,才会收起那锋利的猫爪,显得越发的甜美安然。

    苦涩一笑,他便一把横抱起她,往明府的方向步去。

    回到府中,他没有惊动任何下人,一路抱着美仁,回到了她的屋中,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执起那被他捏红的手腕,从怀中摸出药膏,仔细地为她上着药。一切安好之后,为她盖上了薄被,并未离开,而是在床侧坐了下来,凝视着她的睡容。

    腮晕潮红,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此刻的她犹若一朵睡莲。

    以手轻轻拨开了她那紧贴在脸颊上的丝发,看着看着,景升情不自禁地抚上了那盈盈的粉颊,透过指尖传来的热度,让他好像着了魔一般,指尖顺着她的眉毛,她的眼帘,她的鼻尖,再到她那更甚桃花微启的红唇之上,来回轻轻地縻挲。

    渐渐地,他迷惑了,今夜那万花楼高台上的那个她,让他迷惑了……

    他缓缓地俯下身子,当唇正欲贴近那张睡颜,这时,昏睡中的美仁嘤咛一声,正是这一声将他的神志拉回,方惊觉自己是在做什么。连忙坐直了身子,别过目光,他尴尬地深吐了一口气,所幸她并未醒来。

    许久,只听他幽幽地叹了一句:“你与他……并不适合……”

    次日已是日上三竿,美仁缓缓地睁开眼,直觉头很痛,尤其是颈后,真的很痛。她苦皱着眉头,轻捶了两下,待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顿时,整个人变得清醒了。

    她什么时候回到房内的?还躺在床上?昨夜明明……

    对了,她想起来了,昨夜痨病鬼不知发什么神经,死拖着要她回来,然后两人争吵不休,逼得她亮出了弯刀,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那个要死的痨病鬼,竟敢一掌打晕了她。

    还有她的弯刀,她的弯刀呢?她在身上摸了一气,没有,可恶,又被他给抢走了!

    想着,美仁便迅速地跳下床,急忙冲向外屋。这时,奉剑与侍书一人端着梳洗的面盆,一人端着食膳进了屋,阻止了她出门的步子。

    “少公子,您醒了。”侍书说着便伺候着美仁梳洗。

    “侍书,现在是什么时辰?”美仁急急地问着。

    “午时三刻刚过。”侍书道。

    竟糊里糊涂地睡了这么久,死家伙下手真够重的。

    梳洗完毕之后,美仁便道:“嗯,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步子尚未迈开,便听奉剑急道:“少公子,先别急着出去,都已经是日中了,先用午膳吧。这是二公子吩咐膳房为您准备的,您还是先趁热吃了吧。”

    这个痨病鬼还好意思假惺惺的为她准备吃的,她正准备找他去夺回她的弯刀呢。

    眈了一眼那些装着美味佳肴的盘碟,美仁轻哼一声,淡淡地道:“不用了,全都给我扔了。”

    奉剑与侍书怔然。

    “那个……”奉剑将那些菜肴一一摆放好,上前拉过美仁,柔声道:“少公子,您就吃点吧,千万别辜负了二公子的一片心意。”

    心意?这痨病鬼会有什么心意。

    美仁平静地道:“我不想吃,要么全都给我倒了,要么就拿去喂狗。”

    这时,侍书听着便轻笑出声,道:“二公子当真是料事如神,就知道少公子您会这么说。他对奴婢说,若是你不肯乖乖的吃饭,您就不用去求他送你那把弯刀了。少公很想得到那柄弯刀是吧?那就要乖乖的吃饭了。”

    “你说什么?!”

    求他送她那把弯刀?那明明是她的东西啊。这个痨病鬼,恶霸,土匪,之前强占了她的珍珠,如今又夺了她的弯刀,真是欺人太甚了。

    美仁咬着牙,恨不能将桌上的菜全给砸了。

    忍,为了弯刀,她再一次忍。

    侍书扶她坐下,为她盛好了饭菜,道:“二公子还说了,让您吃完了就去水竹苑找他,他在水竹苑等着您。少公子,快点吃吧,都饿了一晌午了。”

    “唉!”

    真是气死人了,那痨病鬼还是闭着眼的好。

    美仁忿恨地在桌前坐了下来,从昨夜到现在,她除了喝了二十杯茶,还未曾进食,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她要化悲愤为食量,死命地吃。

    但看到那些个菜色之后,她便愣住了,一个桌子上白花花的一片,竟然有四个汤和一个菜。她就知道那痨病鬼没安什么好心,皱了皱眉,讪笑了几声,问侍书:“这都是些什么菜?膳房师傅的厨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回少公子,奴婢也不清楚,都是二公子吩咐的,说是少公子最爱吃的。这道是花生卤猪蹄,这道是青木瓜炖鱼,这道是青木瓜炖排骨,这道归耆鸡汤,这道是青木瓜猪脚汤。”

    又是青木瓜?还猪脚猪蹄?还归耆鸡汤?

    加上上次早膳用的青木瓜粥,等等,这几样菜似乎都是一个功效。

    丰胸健乳!

    轰地,美仁顿觉全身的血液直冲向头顶,一张俏脸顿时满面通红。

    他……那晚痨病鬼盯着她的胸看,还有昨日提及那粥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说是她喜欢便好,原来都是他邪恶的念头用以给她丰胸的。

    太丢人了,她又不是没胸,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用布给缠上了而已。

    啊,美仁只觉得自己都要抓狂了,她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邪魔一样的哥哥?

    “少公子,您怎么了?呀,脸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奉剑紧张道。

    尴尬地回过神,美仁轻咳了几声,以作掩饰,道:“没事的,只是有些高兴罢了,能吃到自己最喜的菜色。”

    侍书与奉剑瞧着美仁那副痴痴呆呆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掩着嘴角,身体稍稍起伏。

    美仁闷着头尝了几口之后,发现这些食物真的很可口,一想到昨晚怡素那种风情的装扮,将曼妙的身段展露无遗,她真的很羡慕,死丫头真是会卖弄。还有扫过她胸前那种的鄙夷眼神,便让人有些懊恼,死丫头有什么可傲气的。

    没想到知她者,莫若痨病鬼也。

    嗯,她要多吃一些,不然太对不起自己了。

    平胸了近十年,让她几度要崩溃,若不是她的意志力够坚强,怎么能忍受的下来。当年怡素就是受不了那花花世俗的引诱,才放弃修炼长春功的,而她不一样,她的目光才没那么短浅,人生数十年又怎样,她就是要她一生一世都是个美人,就算是到老到死,也要是个美人。

    所以她无论如何不能让那死丫头给瞧扁了,如今她已经苦尽甘来了。

    对,就是这样的。

    她一边愤愤地咬着嘴中的猪蹄,一边在心中咒着景升,这痨病鬼也就干对了这么一件事,虽然目的是邪恶的。

    第二十四章情人茶浓

    用完午膳,美仁便慢悠悠地晃到水竹苑,她要沉住气,不能每次都对着那痨病鬼又吵又闹,总是适得其反,结果不但得不到半丁点好处,还很伤神。

    是的,很伤神,她现在头疼次数越来越多,想着昕大哥也没什么用。

    水竹苑之所以取名水竹苑,也正是应了这名字。要想步入园中的屋子,必经两旁的茂竹夹道。一路走来,竹叶轻轻拂面,万般温柔,尽显宁静与幽雅,透过那成方成阵的竹林,犹如身置万倾碧波的竹海。

    水竹苑主屋已然立于眼前,远远的,便瞧见那痨病鬼身着一袭月牙白的长衫立于一株苍翠挺拔的老竹前,对着那片竹林,不知发什么呆。

    这一次,美仁打算心平气和地与他解决弯刀之事。

    未走近跟前,便听他对着那片竹林道:“你可知为何我不种其他花草树木,偏偏选择了种竹子?”

    是在跟她说话吗?

    美仁皱着眉头,缓缓走近,又听他道:“四季常青,轻盈细巧,虽有百般柔情,却从不哗众取宠,更不盛气凌人,虚心劲节,朴实而无华。原本应心无杂念,甘于孤寂,不求闻达于莽林,不慕热闹于山岭,只可惜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究竟在说什么?这一片竹林不依然苍翠挺拔吗,哪里变了?

    冲着他,她朗声高唤:“景哥哥!”

    缓缓地转过身,他轻应:“嗯,你来了……”

    他这一转身,刹那间,让美仁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从第一次见到他,若排除因他是明家人的偏见,倒觉得他是个很奇特的男子,眉宇之间的英气,顾盼之间的傲气及举止之间的大气,都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映像。俊朗刚毅的五官刻画的却是那种温文儒雅的气质,病弱之气形容他更为贴切,熟悉了之后,却发现那样的外表不过是一种假相。他有着冷静沉着的头脑,一双太过精明而深沉的眼眸,还有一副壮硕结实的好身材,好一个力与柔兼具的矛盾体,让人捉摸不透。

    方才他眉宇之间却透出了太多的忧伤,是她曾未见的,之前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梗在嘴边,变成了轻轻的一声低语:“景哥哥,弯刀可以还给我了吗?”

    走近美仁,景升抬手捏起一片粘在她发间的竹叶,勾了勾唇,道:“午膳可吃好了?”

    这一声问候,让美仁的脸颊又微微泛热。

    忍,她忍,为了弯刀,她无论如何都会忍。

    她点了点头,咧开了嘴,扯了个笑脸,道:“嗯,多谢景哥哥的美意。”

    景升淡淡地笑着,道:“你知不知道,此刻你脸上的笑容很虚假,很违心。”

    什么?很虚假很违心?对,为了弯刀,她是虚以委蛇。

    一瞬间,讨好献媚的笑容差点就僵在了脸上,垂首整理了情绪,再度抬首,她笑得更加灿烂,故作不明所以地问着:“景哥哥,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不过……”

    美仁的话尚未说完,景升已欺近身前,以手单扣住她的下颌。

    那目光就像见着一个完美的玉器之上突然出现了瑕疵与裂痕,满是失望。他的手指顺着她的眉,滑向她的耳根,仿佛在摩挲什么东西。

    景升的这一举动,让美仁完全怔住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举动有何不妥,接下来想说的话全数堵在嘴中,抬眸愣愣地看着脸上表情很复杂的他。

    她不敢动,倒不是因为怕了他,只是他过于狡猾,不想如之前丢了南海珍珠一样,又拿不回弯刀,更重要的是她想听听他倒底要说什么。

    景升嘲弄地笑着,幽幽地开口:“很精致很完美的一张面容,让人很难相信这么美的面容之上竟是带了一张面具,这张面具已经与肌肤完美地贴合在了一起,千变万化,以假乱真,似乎再也无法分离了,只可惜,是这双明眸出卖了这张面具,那目光过于老沉,太世故,太镇定,太圆滑……真的让人忍不住想撕开这张面具,看看那面具之后的真面目究竟是怎样的……”

    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了一起,美仁整个人一颤,身子不禁向后微晃了晃,被景升及时地拉住。

    景升的话语完全击中了她的内心深处。

    为何?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为何他就这么容易看穿了她?她怎么可能让悦姨多年来的心血全付诸流水了,白费了……

    松开了手,景升又道:“你是来讨回弯刀的,是吧?”

    回过神,美仁收回之前失态的神情,直了直身子,轻点了点头,声音前所未有的楚楚可怜,垂着头低语:“嗯,昨夜的事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珍珠我可以不讨了,但请景哥哥将弯刀还给我,那柄弯刀是我娘的遗物,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薄唇微抿,蹙着眉,景升凝视着她许久。

    说了半天,她那张面具终究还是不曾摘下。

    在心中无奈地苦笑着,他方启口:“陪我去一个地方,去了定当双手奉还,走。”不由分说,他拉着美仁的手腕往外走去。

    明景升可以说是美仁命中的克星,美仁在心中念着,她迟早要被她这个哥哥给逼死。

    对人软硬兼施,却是软硬都不吃。

    好吧,忍,她再忍。

    就如他所说的,她贴了一张完美的面具,那么完美的面具永远是坚韧不可摧的。

    他拉着她去的地方,是明家的别苑竹芙园,其实两处相隔并不是很远,不过美仁倒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经常听下人提及,他会常常到这别苑里来,当时与他算是水火不相容,为了避免碰面,这别苑她未曾探过,不过眼下,表面上看来风平浪静,其实她认为还是水火不容。

    虽叫竹芙园,却没见着预期像水竹苑内那成片的竹林。

    进入园内,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一池碧水跃入眼帘,朵朵清莲浮于水面,翠绿的垂柳静静地伫立池畔,凉风拂过,千丝万缕的枝条轻轻荡漾开来。

    远远地,便望见曲迴的长廊连着弯弯曲曲的竹桥,一直通向湖中心一座竹建亭台,这园内最独特的也就是建在这一池碧水之上的亭台。

    曲廊的另一头连着的是一座竹屋,看似应是这园子的主屋了。

    这别苑幽静宜人,倒是很适合修身养性,不知痨病鬼带她来这里有何要事。

    这时,正巧见着一名妇人从主屋中出来,见着他二人,连忙迎上前有礼地欠了欠身,恭道:“二公子,您来了。”

    这妇人,前几日在祠堂美仁见过,当时景升受罚,祠堂内的几位明家人当中便有她,叫如妈。

    景升问:“嗯,如妈,二叔今日可好?”

    “呵呵,还是与以前一样。”如妈恭敬地回道。

    二叔?

    奇了,来了明家这么久,她却从未听明家的下人提过一次这位“二叔”?难道是那位坐在轮椅之上,满面胡渣,头发乱糟糟,目光痴呆只知道乱流口水的中年男子?

    “好,我自己进去看看。”说着,景升便往主屋步去。

    其实她很好奇,景升带她来这里,莫不是就是要见这位二叔?忍不住地跟着,往通向主屋的竹阶上迈去,立在竹门外,在闻到那清新淡雅的竹香中混杂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她止了步。

    那药味,让她很不舒服。

    见美仁立在竹门外一动不动,如妈对着她又是一躬,礼道:“少公子不随二公子进屋吗?”

    “呃,不了,我还是在外面等景哥哥好了,我想他与明二叔应该有些话要单独说说吧。”听景升叫那痴痴的中年男子一声二叔,她叫一声明二叔也不失礼。

    如妈微微怔然,很快的又道:“好的,那少公子请便,老奴还有好些杂事,先退下了。”又是恭敬地行了礼。

    美仁轻点了点头,又迈下了竹阶。

    踏上竹桥,她踩着舒缓的步调,听着那竹桥咯吱咯吱响声,慢慢地走向那亭台。

    竹的屋子,竹的曲廊,竹的弯桥,竹的亭台,竹的圆桌,竹的圆凳……满眼都是竹。

    红的莲,白的莲,粉的莲,一朵莲,两朵莲,三朵莲……满眼都是莲。

    竹香混着莲香。

    竹芙园,有竹有芙,名符其实。

    眺望池畔,眼前的美景却让美仁不禁皱了皱眉,这里的景色很美,但一想到那位痴痴的“二叔”,冷淡的如妈,景升的神态……这里的气息,那混着浓重药味的气息……她不是很喜欢,反倒失了先前那种宜然之感。

    最怪异的是,她总觉得这里并非如表面上看来这么平静,给人一种莫明的压抑,就象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给监视了一样,猛地回过身,身后除了美景,依旧是美景。

    正想着,便听见景升优雅轻柔的说笑声音传来。

    她回过头,望着他推着一个竹制的轮椅,轮椅之上,正坐着那位痴痴的“二叔”。如妈搬了一把靠椅放在美仁的对面,景升抱起那位“二叔”往着竹亭步来,将那位“二叔”轻轻放置在竹椅上坐好。

    这一次,这位二叔再无上次的邋遢之相,他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灰色布衣,头发齐齐梳在脑后,束在头顶,原先那满脸的胡渣也被刮得干干净净,也不再流口水,若不是那眼神依旧如上次见到一般,还是那样的痴痴呆呆,倒不失为一个俊朗的中年大叔。

    在美仁对面的竹凳之上坐了下来,景升便缓缓开口,道:“他是叶二叔,名唤声泉,那日在祠堂之内你也见过的,与我爹、鱼三叔同为师兄弟。嗯,大约是在十多年前吧,从马上摔下,跌成了这副模样。”

    原来不是明,姓叶。

    美仁睇望了叶声泉一眼,看他那痴呆的模样,想必与他招呼,也是多余,只有轻应了景升一声:“哦,原来是叶二叔。”

    “陪我下一盘棋吧。”景升说罢,便让如妈端来了棋盘。

    美仁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黑白子,眈了景升一眼,挑了挑眉,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下棋?”

    “只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能对得起你这像美人三个字。请!”景升淡淡地笑着,将白子递向美仁。

    美仁翻了翻白眼,嘴中嘟喃着,虽有不甘,但为了弯刀,她忍了。

    执起一子,摆入棋盘之上。

    美仁执白,景升执黑,所谓棋逢对手,两人渐入佳境,正当激战正酣,这时,如妈端了一壶茶及三个茶盅过来,打断了二人的兴致。

    “二公子,您要的樱桃茶。”如妈将茶壶与茶盅放在一旁,又退于叶声泉的身旁守着。

    “樱桃茶?”美仁不禁好奇地望着那茶盅,她品过那么多茶,这樱桃茶到是第一次听闻。

    浅浅笑着,景升斟了一杯樱桃茶,递给如妈,如妈接过茶盅,慢慢地喂给叶声泉,满满的一杯茶,叶声泉喝的一滴不剩。

    这使美仁不禁好奇,这茶当真如此好喝。

    景升又斟了一杯,递至美仁的面前。

    美仁见着那血红的茶水,愕然,不解地深皱起眉头,许久未曾饮下。

    并未劝美仁饮茶,景升最后为自己斟上一杯,轻啜一口,朗朗有声:“如今正是樱桃上市时节,樱桃可入酒,可作茶,无论是酒或茶,都掺杂了樱桃之味,”顿了顿,他又睇望了一眼还在发愣的美仁,眸中神情复杂,又接着道:“甜中带酸,酸中含涩,犹如男女之情,此茶亦称情人茶。”

    景升的话在美仁的心底泛起了涟漪,让她不禁想到她与昕大哥之间那种微妙的情份,忍不住地端起眼前那血红的樱桃茶,缓缓倾入口中。

    茶刚入口,美仁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好酸好涩。

    握着手中还余下的半盏茶,他问道:“可品出了甜?”

    嫣然一笑,美仁以笑回应。

    的确,此茶初入口中,仅有酸涩之味,待入腹中,正当弃啜,又有一种甘甜之味,甜中带酸,酸中含涩。正如他所说,这正是她刚刚尝到的男女之情的滋味。

    好一个情人茶。

    好一个绝妙的茶名。

    作者有话要说:嘎嘎嘎,我就知道那个一吻定情会引起公愤,嘎嘎嘎,当时就是为了想这章叫啥,磨叽了半天,目的达到,见好就收。

    上章怨念太深,偶就不一一回复了。囧........

    至于为什么只吻额头,我当时在想,古代人没现代人这么开放吧,爱到情深就狂吻,然后吻上床,所以选择吻额头,那种温馨的甜蜜感,就是我想要的,哈哈哈哈,幸好没写接吻,不然我估计要被怨念死了。但愿这章出来,各位大大不要怨念我,起码我有写景升动心了。>。<

    那个向昕的心跳问题是伏笔,好几个大大很聪明。

    任何人在爱情时的智商都不太高哎,向昕的心跳问题以后解释,美仁会这么问不奇怪,要我我也这么问。

    向昕是我喜爱的角色,可惜在听到你们的呼声,我觉得我想塑造的男人被我毁了,唉。

    我没有偏爱向昕,等你们看到后面,就知道原来我在虐他,哈哈哈。

    第二十五章情人茶毒

    “没想到这樱桃泡的茶有如此绝妙的滋味,这种喝法,是你想出来的?”这一次,未待景升为她斟茶,美仁便主动地提起茶壶,为自己又添上了一杯。

    唇畔略带苦涩,景升一口倾尽杯中之茶,方道:“不是,这是我娘最擅长泡的樱桃茶。”

    这是第一次从景升的口中提到他的娘。

    呵呵,他的娘亲,曾经明家的当家主母,如今她这个别的女人所生的私生女却与他喝着他娘留下来的樱桃茶。

    品着口中的樱桃茶,美仁却觉得更加酸涩。

    景升执起手中的黑子,继续了之前的残局。

    一时之间,两人莫明地沉默了下来,只有手中的棋还在下着。

    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下。

    自喝了那杯茶之后,美仁竟连着输了三局给景升。这一局,激起了她的争强好胜之心,定当不可以再输。

    当一阵清风拂过,池水中倒影的夕阳之光随波荡漾,正好刺入她的眼眸,抬首方惊觉在这竹芙园里已耗了半天,而自己的弯刀仍是未见踪影,况且今夜还打算去那东水门跟着昕大哥,看看究竟有何隐情。

    思及,她便放下手中的白子,抬眸对景升道:“景哥哥,今日天色已晚,我也很累了,想早些回去歇息。”

    景升专注着棋盘,连头都未曾抬,沉声道:“下完这盘。”

    二话不说,美仁又落了一子。

    未久,景升忽然将手中的黑子随意地丢入棋盒内,一脸失望地凝视着美仁,淡淡地道:“下棋原是养性之趣,贵在玩中取趣。若失了其趣,这盘棋不下也罢。”

    说罢,起身,他抱起早已倒在竹椅上睡着了的叶声泉,踏着竹桥,缓缓地步向主屋。

    从一个人的棋路便可以看出下棋之人的心态,之前她急于求胜,专以制人棋路为招,招招必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杀招,尽显张扬乖戾之气,若是达到攻城掠地的目的,必要浪费精力,而在意识到天色已晚及自己前来的目的后,便急于落败,早早结束这棋局。

    美仁长舒了一口气,想想从昨日起,他便莫明其妙,今日依旧那么恶劣地逼着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便有些不满,将手中的棋子丢进了棋盒,起身,大步追至主屋。

    刚欲迈进屋内,便与景升撞了个满怀。

    错过身,景升未看她,便往园外迈去,美仁追了过去,好言道:“我的弯刀……可以还我了吗?”

    顿住脚步,景升薄唇紧抿,淡淡地道:“从今日起,你不用再去三学院了,以你的学识,那里的先生也没什么可教的。教武场那也不用去了,日后习武,便在这竹芙园内即可。再过些日子,爹与鱼三叔便要回来了,他们自会教导你更多的东西。”

    “什么意思?”美仁不明所以。

    景升继续说道:“根据明家的家规第七条戒训,凡明家子孙,如流连青楼者,当禁足一个月;重则,当逐出家门。由于你昨夜犯了家规,理当受罚,从今日起一个月内,不得迈出这竹芙园半步。”

    美仁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痨病鬼二哥,根本就不适宜什么先礼后兵,应该直接兵临城下才对。

    是的,对他这种人,完全就是要以恶制恶,以暴制暴。

    她叫开:“什么狗屁家规?”

    景升浅浅一笑,讽道:“猫爪还是终究忍不住露出来了,原本还想看着你要忍到何时。”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整天拿明家家规来压我,家规家规,怎么就不规那整夜住在万花楼里,你们明家的三公子明景承?最可笑的是,我并未承认是你们明家人,你们倒是整天往自己脸上贴金。”

    “景承是万花楼的老板,他住在万花楼也没什么不对。根据明家家规,爹已经逐他出家门。至于你是不是明家人,等爹回来了,自会有定夺,也算给你和你娘一个交待。”

    莫怪金万花那个老鸨对她客客气气,甚至还有些畏惧,原来景承是万花楼的老板,与她之前猜测他与那万楼关系非一般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否则,单凭银子怎能在怡素广邀比试的情形下,何以独上那二楼雅室,那当真是神奇了。

    “交待?交待什么?我娘都死了十年了,难道就稀罕明家女儿这么个称呼?”

    “我说过不论你是什么理由,既然待在了明家,就要受明家的家规,若是不情愿,那么就请离开明家,今后是生是死,也与明家无关。”

    “你……”美仁紧咬着牙,攥起着拳头,恨不能狠狠地揍景升一顿。

    “屋子已为你备好,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吧。”说完,景升头也不回,便离开了竹芙园。

    美仁正要追出门,这时,忽然闪出两名高壮的青衣男子,目不斜视,对着美仁恭道:“少公子,请回。”

    美仁惊愕不已,从迈入这竹芙园开始,除了叶声泉与如妈之外,她就不曾见过第三人,原来之前她的警觉没错。

    呵呵,原来早就有预谋,什么让她陪他来这里坐坐,原来是要她困在这里。

    她忍了那么久,眼下,已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美仁冷笑着:“呵呵,看这情形是要将我给软禁起来了?那么就先试试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说罢,以脚勾起地上的断竹,指向两人。

    没了弯刀,这根断竹依然可以杀人。

    “少公子误会了,属下不敢,少公子请回。”两名青衣守卫依旧是恭恭敬敬地立着。

    “挡着我的去路,就废话少说吧,看招!”扬手挥出那截断竹,蓦地,美仁便觉得胸口一阵闷痛,浑身四肢无力,不由地手一软,反手以那截断竹支撑着发软地身体,另一只手捂着胸口,轻逸出口:“怎么……会这样……唔……”

    为何她使不出力?她竟然虚脱地无法运功,只要她一动用真气,奇经八脉就好像堵住了一样,疼痛难当,为何会这样?

    “少公子,还是请回吧。”只听那两人又道。

    “他竟然敢在茶里下药?!”美仁咬牙切齿。

    明景升,这个混账东西,知道困不住她,竟然在茶里给她下药。

    那两名青衣守卫,依旧面无表情地回应:“少公子请回。”

    美仁咬着牙,强忍着想要站起身,这时,身后有两名丫头及时地扶住她。她挥手推开,大吼一声:“滚开。”

    愤恨地扔了手中的断竹,捂着胸口,挪着步子,往主屋走去。

    如妈恭敬地迎上前,便领着她去准备好的客房。

    月华初上,朦胧如雾,氤氲着整个竹芙园。

    竹芙园的客房里,大到竹制桌椅,小到花瓶茶壶茶盅,但凡能砸的几乎全被美仁砸光了。

    “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把这些恶心的脏东西都给我拿出去,都给我滚出去。”美仁狂怒地抓起竹桌上盛满美食的碟子,一碟一碟,大力地扔向连连退出门外的两名小丫头,嘴里仍在咆哮着:“再让我见着你们进来,我就一椅子砸死你们,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唔……”

    脑中一阵轰鸣,胸口郁闷难当。

    美仁强忍着痛,冲至门口,将竹门猛地合上,她的虚弱绝不可以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顺着竹门,她缓缓滑落在地,依着竹门大喘着气,豆大的汗珠滑下了她莹白的面颊。

    试图平静下来,减少自身的痛苦,她依坐在门边一动不动。

    那个该死的明景升,不知道在那樱桃茶里下了什么可以封住她内力的药。她不能动用内力,只要一动用内力,便会感觉两股暖流从脑海之内迅速奔涌而出,顷刻间,便贯遍全身,若是那气流能走遍全身,她也无须这么痛苦,正是那两股气流无法贯通全身奇经八脉,犹如受了什么阻塞一般,使得全身经脉不住地一张一缩,似千万把小刀在搅割一般,疼痛难忍。

    终于,那阵疼痛过去了,美仁缓缓地坐起身,挪向一旁的竹椅之上坐了下来。

    她攥紧着拳头,咬呀切齿地道:“明景升,你这个混蛋,卑鄙小人,此仇不报,我怡符衣便从此跟你姓。”

    “叩叩叩”,竹门被人敲响。

    美仁忿恨地望了一眼竹门,吼道:“叫你们滚开的,再来烦我,我就杀了你们!”

    “少公子,是我。”门外的人朗声回应,原来是如妈。

    美仁未吭气,得不到回应,如妈便径自推开竹门,进来了。她身后依旧还跟着先前被美仁赶出去的两名小丫头,并且端着重新准备好的晚膳进了屋。

    “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我出去。”美仁立即站起来,刚要抓起一旁的竹椅砸过去,便被如妈给拦下了。美仁大惊,虽失了内力,但她仍能感受到透过竹椅传来强劲的内力,原来这如妈也是个练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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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妈轻轻地将竹椅拿下,扶美仁新重坐好,以眼色指使着那两位小丫头将被砸乱的屋子收拾好。

    之后将茶饭一一摆放好,如妈笑道:“少公子何苦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越是不吃,就越没力气。莫不是一个月后,少公子打算让人抬着离开这竹芙园,还是打算在这竹芙园耗上一辈子?若是打算在这竹芙园里待一辈子,我如妈绝无半句怨言。”

    真的咽不下这口气,但如妈说得句句在理,若她一直发脾气不吃饭,任凭身体是铁打的也绝计撑不过十日,莫说一个月了。与其一开始浪费精力,倒不如一开始就好好的吃饭,养精蓄锐,她就不信想不出离开这里的法子。

    “我不喜欢别人看着我吃饭,你们都可以出去了。”

    如妈笑了笑,带着两名小丫头退了出去。

    这一次,她小心谨慎,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待将所有饭菜里一一验过,确认无毒,方坐下,端起饭碗,拿起筷子,如恶虎扑食一般,对桌上的美食逐一扫荡。除了午膳有出现的归耆鸡汤,还有几道味道挺不错的小菜,有一道特别辣,但却辣而不燥,辣得适口,辣得舒心,辣得韵味,让之前的所有怒气,顿时在这香辣的味道中激情澎湃地燃烧殆尽。

    吃干抹净,美仁没有再说一句话,直接往那竹床上一躺。

    许久,两名小丫头才敢再次进屋,收拾完桌子,逃似的退了出去。

    等。

    她在等机会。

    又过了片刻,她便跳下床,打开屋门。

    这时,天上的薄雾渐渐地淡了,在朦胧的月光映照下,四周显得更加谧静。

    快步穿过那片竹廊,蓦地,就见着两道人影不适宜地挡在她的面前,冰冷冷地道:“少公子,这么晚了,您要去哪?”

    “吃饱了,喝足了,就不允我出来散步吗?”

    “原来少公子是想散步,属下认为月夜之下,竹心亭的月夜之景更能令少公子满意。竹心亭就在您的身后,天黑路不平,少公子,可要走好了,小心脚下的露水。若没其他事,属下告退。”

    听着这样“贴心”的言语,美仁冷笑了几声,捏着拳头,倏然转身,往湖心亭的方向步去。

    身后那两名守卫,自动的退居暗处。

    亭中,竹桌之上的棋盘,摆着正是黄昏时分,她与景升尚未下完的那盘棋局。这会再细看这盘棋,其实她早就输了,只顾穷打猛攻,却不知敌人早已步步为营,兵临城下,无路可退。

    执起棋盒中的一枚棋子在手中不停地把玩着,美仁一直思忖着,或许从一开始对景升,她就用错了招。

    悦姨常常说,行事,眼要毒,心毒才眼毒,出手才更毒。此毒并非指心术不正,而要看准对方的弱点。对敌,要有打倒还嫌慢,打死还嫌不毒不疾之意才可。

    她,眼不毒,心不毒,所以出手更不毒。

    从一开始,她的弱点便暴露在对敌的面前。

    先是珍珠,再到弯刀。

    落下手中的白子,缓缓走向亭栏,懊悔地叹了口气,美仁依栏而坐,两眼愣愣地望着池中随波荡漾的月影。

    只有等。

    等机会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对衿辞楚说:嗯嗯,反击的时候就是虐,往死里虐。哦哈哈哈

    对yz说:没要黄金和珍珠,注意看时间,景升病才好的第二天美仁就去了妓院,当天晚上就被景升抓回来了,你说她有时间要么?我才发现,我一天一夜居然让他们几个干了这么多事。

    对守年居士说:我不知道你今天会不会看到这章,但是太感谢你了,竟然为我章章抓虫,我回头就把前面的别字一一改了,囧........这是多么浩大的一个工程啊.........再囧.......再次感谢谢你这位环保人士,帮忙捉虫,囧.......

    唉,其实从头到尾觉得就是景升抱着美仁裸身那段描写的么,让人觉得着色多了点,要是换了向昕,不也一样嘛,所以说,你们就是一个色字当头。

    第二十六章黄金面具(上)

    忽然间,她又觉得周身的气息不对。

    有生人。

    “嗖”地,一片柳树叶从对面飞来,美仁斜身避过,那片树叶钉在了竹心亭的柱上。若不是她闪得快,怕是要成了这叶下亡魂了。

    一看到树叶,她便想到上次遭那个高手以辣椒水暗算的事。

    依着那片柳叶飞来的方向,应是长廊尽头主屋的方向,起身迈出竹心亭,她方看清主屋屋顶之上盘坐着一个黑衣人影,那人蒙着面看不清模样。

    果然是那人。

    讪笑一声,她朗声嘲讽道:“阁下不会永远见不得人吧?”

    “丫头,全身内力都让人给封住了,还这么牙尖嘴利。”依然还是那苍老的声音,依旧还是那种不讨喜的口吻。

    这人既然也知道她是女儿身,她也不必再装,毫不示弱,反唇相讥:“哼,阁下也不见得就很光明磊落,不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还喜好暗算人威逼人,跟你徒弟还真是物以类聚啊。”

    “徒弟?呵呵,承让承让。不过,这次我来的目的,与上次不同。丫头很想出去?”那黑衣人朗笑几声,一语正中美仁的心思。

    蛇鼠一窝。

    “哼。”美仁轻哼一声,不作应答。

    “看在丫头那么细心照顾他的份上,这一次我就帮你一次。接着,这是那西域玄冰的解药。”那黑衣人说着便抛出了一个药瓶,力道恰到好处,刚好扔在了池水正中间的一朵莲花之上。

    原来是西域玄冰。

    这人喜怒无常,之前欺诈威逼自己去伺候那个混蛋,这会又黄鼠狼给鸡拜年,假惺惺地送解药,真是可笑至极

    美仁眈了那莲花上的解药一眼,冷笑着:“黄鼠狼给鸡拜年。怎么?这次不帮你徒弟了?倒戈了?”

    “呵呵,信不信由你。若是你选择在这竹芙园里,与那又痴又残的老头子做伴一个月,我想有人会非常之乐意。去吧,丫头,你是个聪明人。”那黑衣人依旧坐在那屋顶上望着美仁,爽朗地笑着。

    美仁想了想,咬紧了牙,捏紧了拳头,便转身扶在那竹栏上。

    眼巴巴地望着那朵莲花上的药瓶,鬼都知道,她是只旱鸭子,这解药如何拿?

    恼羞地回转身,那人却已不在,她气得怒骂一声:“见鬼了你,我不会凫水,怎么拿?!”

    “原来是只旱鸭子,啧啧啧。记住了,服了解药,可别乱伤人出气,这可就不好了。”空中又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大笑声。

    突见池中水跳了几下,那朵莲花浮动了起来,莲花与茎被什么东西齐萼切断。

    美仁大喜,急忙找了一只竹竿,费了好大的力气将那枝莲花给拨了过来,拿到那瓶解药。

    无法施展武功的她,原来就是这样一个废物。

    她紧握着那瓶解药,急忙闪回了自己的屋子。

    意外地,见着之前两个拦着她的青衣守卫被人点了穴,立在那一动不动。从两人的身边走过,美仁想想又折回头,以手掌做刀,往两个的脑门上各狠狠砍了一下,方解心头之气。

    回到屋中,美仁打开那瓶解药,一股冰寒的淡香袭人。虽然她没有见过西域玄冰,只是听说过而已,但回首想想,那黑衣人应该不会骗她,害死了她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姑且试一试。

    于是,倒出几粒,刚想服用,屋外又有声音传来:“解药服一粒就好,若是服多了,暴血而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剩下的就当送予你,丫头,可要记住了,这竹芙园的小人很多,下次要注意提防,乱吃东西,有时候也会死人的。”

    噫!这人真是讨厌,每次说话总是说一半。

    提防小人,最大的小人,就是他与他徒弟。

    服了解药,美仁便打坐运功。

    一个时辰之后,她又生龙活虎了,那黑衣人当真没有骗她,这剩下的解药她可是要收好了。

    这时,已过了戌时,不能再待下去了,她还要去东水门外,还要再看着怡素,不能让她在京城出什么乱子。

    出了屋子,那两名青衣守卫不知在何时已经能动了,即刻又拦住了美仁的去路。不想恋战,只是匆匆过了几招,美仁遂趁二人不备,迅速点了他们的穴道,匆匆离开。

    一直目送美仁身影离开的如妈,立在竹心池许久不曾离去。

    樱桃茶中的西域玄冰,依旧是挡不住他,忍了这么多年,原本以为他的心早已死了,却突然会为了这个丫头而出手相救。

    回到明府,未惊动任何一个明家下人,美仁回到房中,换了一身夜探的行头,直奔东水门。到了东水门外的民舍,美仁找到了向昕临时居住的那间破屋子,却没见着他的人影。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徒留蓝希凌一个人蜷缩在那里熟睡着,身上盖着稻草,不留意,还真看不出来。

    美仁眈了一眼,留意到昕大哥很细心,为了防止蓝希凌出什么意外,竟在周围撒了一些防止毒虫猛兽的药粉。

    看来今夜她来晚了,昕大哥已经出去了,果真有事瞒着她。

    离开这里,她实在想不出他还能上哪。

    万花楼,对,还有万花楼,昨夜怡素话中有话,她一定知道。今夜就算和她耗上了,她也要想法子从那丫头嘴里撬出点眉目出来。

    在快要到万花楼,一条隐蔽的巷内,她立在屋顶之上瞧见着一名身着布衣男子,由于急着赶路,与一人相撞了一下,将那人撞到在地,他低首道了一声“对不起”,欲匆匆离去。

    “哎哟,痛死了,”被他撞倒的人爬起来,便冲上前抓住他,大叫着,“你走路不长眼睛啊?说一声对不起就想走?”

    看那布衣男子的身形倒是有点象昕大哥,她忍不住地顿了脚步静静观看。

    孰料那人回过头的那一刹,寒光一闪,手中的剑便出了鞘。

    “杀……”那被撞之人,“杀”字刚出,便被封了喉,直直地倒在地上。

    那布衣男子迅速收起剑,快步离开。

    虽是惊鸿一瞥,美仁依然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当日在树林里行刺韩襄之人。原以为是昕大哥,却没料着是这个人。这么晚了,又出现在万花楼附近,还行事这么匆忙,莫非他又接了什么任务?她依稀记得,这人好像是在看清景升之后,莫明地匆匆离去。

    当下,她便作了决定,跟踪他。

    过了马行街,意料之外,这人还有一个同伴,他与同伴接应之后,两人便往封丘门的方向步去,看来是要出城。

    在美仁的印象之中,出了封丘门便是夷山,去那的多是去览胜,那里因夷山夕照、开宝晨钟两大美景所在,平日里引得游人甚多。但夷山之北,乃荒山一片,多年无人耕种。若是说他半夜去那赏美景,说给鬼去听,鬼也不信。

    这时,更让美仁意外的,在那两人之后,她又见到一个人,此人正是向昕。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或许冥冥之中早已安排,这一招棋她走对了。

    追着昕大哥与那两人的身影到了封丘门,黑暗之中,她见着那布衣男子出示了一块令牌,很快的出了城门。

    这人莫非是官府的人,而非一般的刺客?

    当下,美仁在心中暗叫一声,糟了,他们顺利出了城,这可就难追了,若是跟丢了,今夜又白费力气了。正思忖着向昕会怎么做,却见他从暗处走到城墙角下的隐蔽之处,眨眼之间,便见着他施展了轻功跃上了城墙。

    好轻功!

    她也不敢有所松懈,依着向昕的步子,施展了轻功,也跃上了城墙,已有两名官兵被击晕了。站在城墙头,远远地便望见两匹马疾驰往北,而向昕也不见了踪影。

    她暗咒了一声,昕大哥跟丢了没关系,反正她与他目标一致,唯有施展了飞花逐月先追上那两个人再说。

    正如她所料,那两人去的正是那夷山之北。

    朦胧的月光透过稀疏的几棵树木,映照在这半山之间,四周一切幽静无声,异常诡异,偶尔隐约会听到草丛里传来的虫鸣。

    山道不平,越往上,山道越窄。

    在进入这山道,她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这里的树木少之又少,能够遮避挡身的真是屈指可数,以防他们发现,美仁离的有段一距离。岂料转眼之间,两人便失了踪影,美仁立在岔道上才意识到她跟丢了。

    与此同时,向昕已进入夷山之北的禁地,正是他追查了数月的重要秘密所在之地。一路上守卫甚多,在他快速地解决了这些人之后,却被那两人发现,免不了的又是一场恶战。

    那两人的武功不弱,但招数颇有破绽,很快地便败在他的纯钧剑下。他以剑指着那布衣男子的眉心,道:“令牌交出来。”

    那人闷不吭声,将头扭向一边。

    手中的剑正欲刺下去,骤然间,向昕听见一阵阵急促稳健的脚步声传来,咋听之下,至少有数十余人。果然,顷刻之间,他已被二十多名戴着白色面具的弓弩手团团包围住,另有二十多名同伴同样带着白色面具,一手执着一个火把,一手持着一把剑,整齐有序地分列成两排。

    火光映映,那一个个惨白的面具显得诡异万分,阴气森森。

    向昕在心中冷哼一声,终于将他们给逼出来了。

    立在当中,向昕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慌不忙,气定神闲,早已料着会有今日,既然连命都豁出去了,又何惧这些。

    忽然间,一道金光闪过,一名面戴着黄金面具的男子,手持一根金色权杖出现在那两列火把之后,缓缓地朝向昕步来。

    摇曳的火光映照在金色面具上一闪一闪,显得格外的刺目,严实密缝的面具将那背后的表情遮住,透过面具上的两个小洞而看到一双黑眸,映照著点点火把,那目光如火又如冰。

    那两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奔向那面黄金面具,“扑通”一跪,颤着声急道:“请大人恕罪。”

    一时间,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两个酒囊饭袋,竟让人给找上家门。”黄金面具下的声音深沉而犀利,只见金色权杖一挥,声音再度响起,便是一声令下:“杀!”

    向昕大愕,手中的钝钧剑已然做好了防备,那二十余名弓弩手手中的箭却齐齐指向了地上跪着的那两人。

    “大人——”

    “大人——”

    伴随着两人凄惨的哀求声,“嗖”地,二十几只箭已深深地埋入那两人的身体之内。转眼间,两人犹如是两只刺猬,难以置信地瞪大着眼睛望着那面黄金面具,缓缓地倒在地上。

    那名面戴黄金面具的男子手中的权杖再次轻挥,所有人退后三步。

    黄金面具之下,那声音再度响起:“擅闯夷山之北禁地者,死!”说罢,那根金色权杖猛地向向昕挥去。

    眸中精芒闪过,向昕手中紧握的纯钧剑也狠削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对混a31说:寻爱在印刷了,约莫7-10后能上市了,感谢你的支持。

    对bxfqad说:话说,我被你们牵的,我也感觉不到向同志的爱意了,不过就当他爱美仁吧,唉,完全受你们影响的,说实话,本来我真打算写景升是她哥哥的,现在......我突然对他太有爱了,左手是写他,右手写受,左右为难......

    对欧戴丽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谢谢。

    对sf说:你太牛了,换成向抱美仁哪里色了,肯定感觉不一样,要真那样,肯定不这样写了。

    对宛辰说:让你失望了,本章不是小升子跟美仁表白,哈哈哈。

    这几天,你们让我很囧,那个错字好多.....

    尤其是守年居士,不知道这位大人是做什么的,你找错字很专业,而且评论也很精僻,感觉很古典的说,谢谢你为我章章找别字,抓虫,你是一个十分有爱心的环保人士,再次感谢你。(不过我好象很懒,等我多码些字,回头我再一章章去将别字修了,谢谢!!)

    第二十七章黄金面具(下)

    向昕与那人功力相若,内劲相当,两人虽离身相斗,招数上却丝毫不让。

    向昕的纯钧剑法犹如白虹贯日,云断秦岭;那人的杖法宛如呵壁问天,气盖河山。数招过后,眼见向昕的剑招已然占了上风,倏地,忽见对方招数一变,手握杖尾,整个权杖狠狠地向向昕的肩头砸去。向昕以剑抵住那权杖,左手倏翻,正欲运劲夺过,孰知,手掌心猛地一震,双臂被震得麻痛不已,不得已松了手,而这时那权杖再次猛地袭向向昕的胸口。

    向昕闷哼一声,连连退后数步,以手捂着胸口,“哇”地吐了一口鲜血,抬眸厌恶地看了那黄金面具一眼,啐了一口口中的瘀血,冷叱一声:“卑鄙!”若不是他们服了那种药,他一定不会输的。

    那黄金面具下响起一阵沉闷的笑声,只见那人退后数步,权杖再度指向向昕,大声命令:“杀!”

    一声令下,所有箭便齐齐指向向昕。

    这时,美仁见着一路上倒下的守卫,知道就快要接近目的地。双耳微动,左侧的山道上有打听斗得声音传来,隐约见着火光,美仁提气放展了轻功前往。

    眼前一亮,那一团团火光将向昕惨白的脸映得一清二楚。

    眼见那二十余名弓弩手举箭齐齐对着向昕,美仁一颗心好似要蹦出胸膛。

    不!他绝不可以有事!

    她从怀中迅速摸出短笛,放至唇中,只听一阵刺耳的长啸之声,彻响整个夜空。

    山林间,夜栖的鸟儿全被惊醒,扑腾着翅膀四处乱飞,哀声鸣叫地挣扎着,不一会,全部坠落在地,抽搐几下便不再动了。

    那些个弓弩手在听到这一阵连绵刺耳的长啸声,一个个顿住了,开始张口结舌,面部出现错愕神色,渐渐地转为面部神情扭曲,一个个就像疯了一样,松了手中的弓箭与火把,疯狂地惨叫着,双手捂着耳朵,一一倒地,全身就像遭受酷刑一般,不停地扭曲着。

    一时间,火把灭了,周围一片黑暗,那些人哀号阵阵,在这夜色之下如鬼哭狼嚎一般,回荡在整个山林之间,让人寒颤不已。

    向昕受了重伤,面对这急时救他一命刺耳欲狂的笛声,也不得不强运内功,与之相抗。

    “驱魂术?!”黄金面具始终稳稳地立在那,倏地,见他单手吸起地上的一柄弓箭,对着右前侧的阴暗之处射去,那正是美仁的藏身之处。

    面对这疾驰而来的一箭,美仁倾身相避。

    转瞬间,那笛声倏停。

    那一箭射在她身后一棵约有半人之宽的树干上,只听“哧啦”一声巨响,那棵树瞬间成了两半,应声而倒。

    躲在隐蔽之处的美仁,望着不远处那个面戴黄金面具之人,还有倒在地上,被乱箭射死的两具尸体,一颗疑惑的心早已膨胀无限。昕大哥就是有些死心眼,就算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也要找出凶手。而依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些人不仅与蓝家遭人灭门一事有关,背后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作为同伙那名刺杀韩襄的杀手,不会被乱箭射死。

    收起短笛,美仁慢慢走出黑暗之处。由于蒙着脸,向昕并未认出她,怔怔地望了她几眼,感激之情全数化在眸中。

    那黄金面具在微弱的光芒之下,也变得黯淡无光,一声冷叱从那面具之后响起:“原来还有同伙,竟然还会使驱魂术,只可惜这驱魂术中最强的杀招倒留了半分气力,怕你的同伴丧生?”

    美仁一身戒备地望着他,并未应话,又睨眼望着身旁的呆子,若不是今夜她及时赶到,他便要命葬于此。

    只见那黄金面具上微弱的光芒又闪了闪,他手中的权杖再次扬起。

    向昕大叫一声:“小心!“那一杖横扫过来,他眼明手快地将美仁拉离,手中的纯钧剑震开了那权杖。

    以脚勾起地上的乱箭,美仁只能双手执着箭应对,对着向昕道:“此地不宜久留,须从长计议。”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向昕惊愕。

    美仁牵起他的手,道了一声“走!”

    “当我夷山之北的禁地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权杖挥下,美仁与向昕及时避开。

    那人厉声道:“擅闯禁地者,死。”

    说话之际,兵器相戈,三人手脚身法丝毫不顿,愈斗愈勇。那权杖快如暴风骤雨,如同一张密网一般,连连向美仁与向昕袭来。美仁轻功甚是了得,纵跃横闪,宛若游龙般一一避开,手中的双箭仍是丝毫未见迟滞。

    纯钧剑招,刚正不阿,共一十三记招数,每记招式各不相同,但所刺之处,全是敌人手腕的神门穴。神门穴在手掌后瑞骨之端,敌人中剑后,手掌便再也使不出半点力道。向昕趁势一剑挥出,那人又再跃起,看准那人上升之势已尽,将坠未坠,向昕手腕一翻,剑招倒使,疾趋疾退,剑尖上幻出点点寒星,反削他的左腿。孰知,这一招那人使了八分的力,那权杖震向纯钧剑,向昕连退数步,手臂酸麻,虎口剧痛,若不是他尚能撑住,这剑早已脱手飞震出去。

    那人身形如鬼魅,忽地,又落在美仁身后,冷笑几声,手中的权杖举起,招式变换,狠准威猛,直向美仁的头上飞来。美仁大惊,连连退后,眼看着避不开就要伤着自己,这时,横空闪出一剑,只听“锵”的一声,将那柄权杖硬生生地给挡了回去。

    美仁抬眸望向这凭空闪出,又是一名戴着黄金面具之人,惊愕不已。

    先前那位在见着这人之后同样震惊,厉道:“你,好大的胆子!”

    若先前的黄金面具称为甲,那么这位便可称为乙,既然他们是同伙,何以这面戴黄金面具乙要帮她和昕大哥?

    正当美仁发怔之际,便听他怒吼一声:“还不快走!”

    今夜夜探这夷山已告失败,此地不宜久留,向昕与美仁对视一眼,不得不施展了轻功,迅速离开。

    同样是黄金面具,但区别却在于其后之人的身份象征有所不同。

    “你好大的胆子。上次在朱仙驿,你已经私自放了他。今夜,你竟然又为敌人挡了我这一记权杖?你竟然将敌人放走了?你可知道,你放走他们,会惹下什么样的祸端?你将楚王尊贵的地位置于何地?你将夷山之北那些兄弟们的生命置于何地?”手持着黄金权杖,一声声怒斥,那面黄金面具变得更加狰狞可怕。

    “叭”的一声,他狠狠地给了那跪在地上同样戴着黄金面具之人一记耳光,将那黄金面具挥落在地,他厉声斥责:“我知道你恨,我知道你怨,你恪守多年,你也从来不屑戴这个黄金面具,那为何今日又要戴上它?!是为了和我们作对?还是为了羞辱我们?!你根本就不配戴这个黄金面具!”

    “你不能杀她。”

    “不能?擅闯夷山之北禁地者,杀无赦。他与那捕头都是我们的敌人。如今他们已经找上这夷山之北,还有一个月,只要一个月,这天下便太平了,这一切就结束了。而你今夜竟然放走了他们,你想看着我们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吗?”

    “她不是!她从来就不是敌人,你知道她是谁的。她是明家人,你不能杀她。”跪在地上,他的声调铿锵有力。

    手中的黄金权杖微微晃动,那无情的声音再度响起:“明家人?”

    “是的,她是明家人。”

    “明家人?明家人又怎样?为了成就楚王的大业,我活了多少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好,今夜这件事,我暂不追究。但那个什么向昕,我一定要他人头落地,要怪就怪他太爱管闲事了。还有,你最好给我看好那个小子,要是他再惹出什么事端,我便唯你是问。就算是血亲,我一样不会手下留情。”倏然转身,那黄金权杖指着地上躺着的数十名还在不断地哀号的士兵,他又道,“看看他干的好事,驱魂术!他们已经废了,速速将他们处理掉。哼!”

    说罢,迈着坚定的步调,那黄金权杖与那黄金面具很快地消失在月夜之中。

    在那绛袍之影离开之后,那一直跪着的身影方缓缓站起身,对着地上躺着数十名惨叫的士兵,低沉地道了一句:“对不起。”

    长发掩饰下的双眸中,尽现痛惜之意,声音虽清醇柔和,但手中的剑透露出的寒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猝然数道寒光闪过,宛如破空而出的夜间闪电,充斥着让人心神俱裂的杀意,顷刻间,这山间又恢复了平静。

    美仁与向昕离开那禁地的势力范围之后,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

    踉跄一步,向昕扶住一棵树干,因吃了那人一杖受了很重的内伤,之后又耗了很多真气离开这夷山,顿时,便觉得喉间一阵腥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美仁见着,惊慌地上前扶住他,而那一声“昕大哥”却是硬生生地卡在喉间,始终不曾逸出。从怀中摸出装有雪莲丹的药瓶,从中倒出一颗,喂他吃下。

    向昕凝视着眼前一身夜行衣,蒙着面的身形纤弱之人,那双清澈的双眸中饱含了忧虑之色,这世间,能拥有这一双眼眸的除了她,便不会再有第二人。今夜若不是她,或许他早已丧命于那夷山之北,或许他也会成了那药的试品,成为那些士兵们其中之一。

    他调了调气息,低吟:“美仁是你,对不对?”

    戴着面罩,美仁只觉一窒,嘴角微微牵动,咬了咬唇,没有应他。

    “你是不是全都知道了?所以你赶着来救我一命?谢谢你。”向昕苦涩地笑了几声,握着手中的纯钧剑,他沉声又道,“若是你想劝我收手,那么,就什么都别说了。呵呵,蓝家在整个淮河以南,财力物力人力都是屈指可数的,却在一夜之间这么轻易地让人灭了门,却无人敢插手过问此事,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我向昕算什么,不过是一菅草民,凭什么和他们斗?”

    向昕走近美仁,将手中的纯钧剑横举在她的面前。美仁抬着双眸,惊愕地望着一脸哀伤的向昕,喉中犹如堵了一块铅。

    昕大哥口中的“他们”是谁?为何听他的语气,她似乎应该知道是谁,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卑鄙。

    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是多么迫切的想知道,虽然面对喜欢的人,她竟然都不愿意问出口,因为她怕他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后,对她有所隐瞒。

    难道真如景升说的那样,时间久了,那面具已经与皮肤粘合了。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等待向昕继续往下说。

    “爹当初将这把纯钧剑交予我的时候,就希望我人能如此剑。纯钧是尊贵无双之剑,尊贵无双意寓的是一个人做人做事应有的原则,尊贵无双意寓的是凛然正气,正邪不两立,邪不能胜正。尊贵无双的正义之剑,呵呵呵……”向昕说着便立在那苦涩的笑着,笑声越来越大,笑到最后越显得刺耳与悲愤。

    事情的真相呼之欲出,为何她会觉得离昕大哥的距离越来越远,为何此时此刻,她只能感受到他的哀伤,他的悲痛,他的愤慨。

    那笑声渐止,倏然,向昕又吐了一口鲜血,身体软软下滑,美仁及时的扶他坐下,点了他几处穴道,急道:“你不要再说了,让我先为你运功疗伤。”

    向昕紧紧地抓住美仁的手,轻轻拉下她的面罩,凝视着眼前那张让他悸动的容颜,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抱住她的双臂力道越来越大,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又一阵低声苦笑了起来。

    美仁觉得快要窒息了,轻轻唤了一声有些失常的向昕:“昕大哥……先运功疗伤吧……”

    向昕轻轻地将美仁拉离,沉声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快要鸡鸣了,你还是先回去吧。谢谢你,你能帮的已经很多了,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东水门外,那里,以后你也不要再去了。今夜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天明之后,你依然还是明家的小姐。你走吧。”

    说罢,向昕反转过身,闭起了眼,开始运功疗伤。

    作者有话要说:一早就说了要更的,结果搞到现在,罪过罪过。

    今天有好多话想说啊,没想到上一章,让我有了深深的罪恶感。很多大大一起指责了,那个我挑个几位读者的评论作为代表回答

    对et说:你毫不留情的给我一块砖,谢谢,让我反思了很多,尤其是那前后矛盾四个字,写到这里美仁的性格又开始有点点转了,我这两天想了很多很多,但还是请允许我为自己小小的申辩一下:两个月的生活,美人吃好喝好,话说真的有把景升当哥哥了,虽然小吵不断,但景升对她是照顾有佳吧,还救过她的命,试问,和自己哥哥一起喝茶,那个会有人防着自己哥哥下毒吗?而且他二叔和他都有喝那茶,咱白一下,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坏人看到别人吃喝没事,终究也还是会吃喝吧。但是你说的让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存在,前面对美仁的着笔,太过于自信了,所以我会适当的做一些修改,谢谢你的意见。

    对=。=说:你说的让我也反省了很久,两人相处的确要交心,可是美人又交心了多少,从一开始就是骗,对向昕对景升她都骗。所以我这几天在反省,是不是人物的性格设定有问题,纠结。

    对美美说:这个走偏峰......让我纠结啊......回复理由也同下。

    还有反对景升的好几位大大,你们都没留名字,你们气愤了,也是好事,因为美仁就是这么气愤的。这一章出来,我希望你们能看出来药不是景升下的,但是我也不会为景升找借口,虽不是他下的,就可以任由别人伤害美人,凡事都会有个原因,请各位大人先熄了火,继续看下去,希望我的理由能说服你们,如果说不服,你们就用砖头砸死我,然后我再回去反思......

    第二十八章禁忌之吻(上)

    “昕大哥……”

    在听到“依然还是明家的小姐”这句,美仁的手反握住向昕的双臂,嘴唇微颤,难道昕大哥所指的“他们”是指的明家吗?怎么可能是明家?为何明家要灭了蓝家,不是要联姻的吗?

    向昕闭着双眸,轻应:“你走吧。”

    骤然间,她想到了为何昕大哥早已来到京城去迟迟不去找她,为何蓝家惨遭灭门蓝希凌来到京城却不来投奔她的未婚夫家,为何景升景承他们早已知晓蓝家出了事,为何整个明家对于蓝家人的生死那样的漠然,为何昨夜景升找到她的时候整个人就变得莫明其妙,为何昨日无端要将她困在水芙苑……一切都不会那样的巧合。

    夷山之北的禁地,那个救了她一命的黄金面具,是因为她是明家人吗,所以要留下她的命。

    为什么?为什么明家要这么做?而且还要让那凶手易成她的模样……

    原本抱着一丝希望,如今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在瞬间熄灭了。她本就不想来的,本就不想进那紫玉山庄,本就不想认什么爹、哥哥和妹妹的。如果可以,她恨不能自己是那凶手,不是去灭了蓝家,而是灭了紫玉山庄。可悦姨为何一定偏偏要她来?除了那本圣经,却什么都不让她做,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一时间,向昕、悦姨、怡素、明经堂、明景升、明景承、明景璇、鱼海浪……他们的身影交织成一片。美仁只觉得一阵眩晕,头仿佛要爆裂开来,浑身犹如针扎一般,每一寸肌肤都在灼痛,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不,昕大哥在运功疗伤,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异样,她要离开,她要先离开再说。

    喉咙微动,她想同昕大哥告别,竟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踉跄着步子,美仁抚着头跑开了。

    因那浑身如针扎般的疼痛,额上开始不停地有汗珠滑落。为何身体会突然变成这样?前些日子,她只是有些头疼的厉害。渐渐地,头疼的频率越来越高,她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地动怒,否则一定会失了常性,几度失手差点杀了人,所以她极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样头疼会减轻一些。虽然这样,时不时还是会如针蛰一下,头痛得要裂开来,而现在,这种痛已经蔓延到四肢百骸。

    蹒跚的步伐踩着一地的落叶,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了,涣散的眼瞳根本定不住焦距,一只手按着在不停跳动的太阳穴,另一支手必须扶着一棵又一棵的树身,才能得以继续向前迈步。

    “啊——”脑袋又是一阵刺痛,她双手抱住头,身子逐渐不支,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这时天已朦朦亮,双手支撑着想要爬起来,却看见手背上几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何时受的伤,她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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